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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距離上次和少女相識已經過去一周,這一周里我依舊如往常一樣,朝五晚九的工作著。和她也沒有再見過面。

星期天的早上,我照例選擇出門散心。繁忙的工作一周后,只有回歸平靜,才能找到心中的澄明。

走進往常的早茶館,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喲,好久不見。”

她靜靜的坐在茶館的一旁,我走上前去和她打了聲招呼。

“啊!是您……好久不見。”

她似乎有些驚訝,隨后又禮貌的回復了我。

今天的她穿著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褲,頭上依舊帶著那頂微黃草帽。

“你今天不去寫生了嗎?”

我叫了份早茶坐到了她的對面,好奇的問著。

“嗯…今天我想出去走走,找找有什么好的素材。”

少女吃著早茶,害羞的回答道。

“這樣啊……我今天也是想出門散散心,我能和你一起嗎?”

“當然!有人和我一起的話,我也不會覺得無聊……不,我的意思是非常高興您能陪我,我一個人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有您在的話我也會比較安心一點。”

似乎是怕我會誤會她只是想找個人陪她一起尋找素材,她最后又補充了一句道歉。

“我也很高興你能接受我的請求。”

為了消除她的不安,我微笑地對她說道。

吃完早茶后,我和她一起走出了早茶館。微風徐徐吹過,天空白云緩緩流動。今天的天氣多云,溫度也不是很高,是適合出門散心的好時間。

我和少女邊走邊聊,不一會兒走出了小鎮,來到了平橋。穿過平橋后我和少女繼續向前走著。不大一會兒我和她來到了一片山村之前。磚墻青瓦的村莊安然的坐落在群山之間,裊裊升起的炊煙透露著質樸的氣息。如果小鎮是寧和平靜的話,那么這里就是與世無爭的桃源仙境了。青草葳蕤,野花爭艷,田埂新秧,柴門籬笆,燕子呢喃,黃牛緩步。這里的一切好像是造物主刻意的安排,仿佛一棵樹木,一片青瓦,一只螻蟻都有著與世無爭的情愫。

踏著青石鋪就的小道,與淳樸的村民擦肩而過。這里看不到忙碌的身影,只有平淡如茶生活。

我和少女來到了一棵位于村子中間的大榕樹之下。

“這里挺不錯的啊。”

我發自內心的感嘆道。

“是啊,幽靜的環境,淳樸的生活,顯得如此的細膩。就連空氣也給人一種清新純凈的味道。”

少女張開雙臂緊挨著雙眼,深深地呼吸著。

“你是學畫畫的吧。”

我開始找起話題來聊天。

“對啊。”

“為什么你會喜歡畫畫呢?”

“嗯……這也沒為什么吧,就是喜歡。”

少女放下雙臂,稍歪著頭看著我。

“這樣啊……有喜歡的事,很不錯的呢。”

我由衷的感嘆道。

“那您呢?您喜歡做什么?”

少女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我。

“我?我喜歡……算了,我的興趣不說也罷,呵呵……”

我不由得苦笑的搖了搖頭。

“說說嘛,我很好奇。”

“好吧……我就說說吧。我以前喜歡攝影,大學學的也是攝影專業。”

我怕她會不依不饒地繼續糾纏,只好對她說出自己的興趣。但這也是以前的興趣罷了。

“攝影啊,很不錯的興趣呢。那您現在從事的是關于攝影類的工作吧。”

“不,并沒有,我已經對攝影不感興趣了。我現在只是在鎮上的一家企業做業務員。”

“為什么?!”

少女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為了生活吧……說實話大學畢業后,我確實選擇了攝影類的工作。原本以為會有一番作為,但我發現當興趣變成工作后,一切都變味了。那份熱情也會漸漸的消失,所以我選擇了放棄,回到了小鎮。”

“哦,是這樣啊,抱歉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少女有些愧疚的低著頭。

“沒關系,都過去了。”

“那您現在還會繼續攝影嗎?”

“不了,我現在已經對攝影沒任何興趣了。而且每天為了生活而忙碌,也沒有時間去做這種事。雖然有時會很不甘,但面對現實又不得不放棄。”

人是不能憑著興趣愛好就能生存下去的,為了生活有事不得不做出選擇,放棄不必要的東西。我堅信這是正確的做法。

“那還真是可惜啊。”

少女緊蹙雙眉,低著頭說道。

可惜?少女的話讓我有些困惑。

“為什么會可惜。”

我追問著少女。

“雖然您說您是為了生活放棄了攝影,但攝影是您自己當初所選擇的道路啊。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難道不可惜嗎?”

“可……可興趣愛好又不能當飯吃。為了生活放棄一些不必要的東西,這種做法我不認為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可興趣愛好也是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啊!單調的生活真的很有趣嗎?我問您,您現在過得開心嗎?”

“……”

“您過得開心嗎?”

少女繼續追問著我。

“每天為了生活忙碌,沒有自己的私人時間,怎么可能會開心。”

我妥協了。

“我也沒放棄過攝影,我多想再一次拿起攝像機去拍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必須得為生活而打算,不能夠隨心所欲的想怎樣就怎樣啊!”

我有些崩潰了,一直以來壓在心里的痛,一直以來從未對別人提起過的痛,被我說了出來。

“您太過于被生活所禁錮了,把自己活得太累。每天都在忙,一點自由時間都不留給自己。這不能說是錯的,但絕對不是對的。我覺得您完全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為什么你不愿意這樣做呢?”

讓自己放松下來?我有些迷茫了……我當初為什么會回到小鎮?就是因為厭倦了城里的繁忙,所以才回到小鎮,希望能讓自己有更多的自由時間啊!可現在為什么一點變化都沒有?

“您知道我喜歡畫什么嗎?”

誒?喜歡畫什么?

“鄉村景色?”

“不對。”

“青山綠水?”

“不對。”

“人物肖像?”

“也不對。”

誒?都不是?那會是什么?畫畫一般不都是畫這些嗎?

“我猜不到了,你喜歡畫什么?”

我好奇的問著她。

“風。”

啊!等一下!這是什么答案?風?

“為什么?”

我不禁睜大眼睛。

“因為我憧憬風啊。”

少女天真無邪地微笑著。

“憧憬風?”

“嗯……我憧憬風的自由,它不為任何東西所禁錮,總是能隨心所欲。所以我想去追隨它,甚至于抓住它。但又因為它是自由的,無法抓住它,所以我想把它畫下來,這樣也算是抓住它了吧。”

這還真是一個新奇的答案。可是……

“你認為把風畫下來,就算抓住它了,既然如此,那風還算是自由的嗎?”

我不僅有點想戲謔她一次。

“當然啊!因為風是無形的,根本無法抓住它。”

少女眨了眨眼,歪著頭說道。

“等等,我有些混亂了,能解釋一下嗎?”

“這很簡單,雖然我喜歡畫風,可風是無形的,想要畫出風就得利用樹葉的飄落,青草的擺動把它畫出來,可這只是一種表現方式而已,與其說是畫出了風,倒不如說是畫出了樹葉和青草的某種形態罷了。所以事實上我沒有畫出風,也沒有抓住它啊!它依舊是自由的。這就是我憧憬風的原因,篤定自由,不為任何事物所困,一生飄蕩不定,隨心所欲。我多希望自己也可以化作一陣風,不被世間瑣事禁錮……您明白了嗎?”

這樣啊……簡單的說就是崇尚自由的生活吧,我如此理解到。

我沒有繼續下去這個話題。開始和她閑聊一些雙方各自的趣聞軼事。但我的內心一直在反復回味著少女的那番關于風的話語。這是我現在生活所欠缺的東西,自由的生活方式是一種怎樣的生活呢?我不禁陷入沉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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