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紀姝的哭訴
- 嫡聘
- 欲妝
- 3311字
- 2019-11-20 18:28:03
掌柜的愣了愣,旋即連連應是。
紀容理也沒有理紀姝,上課馬車,來娣有些擔心,“七表妹會不會去姑父哪兒告狀啊。”
以紀容對紀姝的了解,紀姝肯定回去就會去找父親或者衛姨娘哭訴一場。
不過她若是怕的話,剛才也就不會這樣挑釁紀姝了。
父親的確是偏心,可也不至于因為少了紀姝兩套頭面就跑來向她信師問罪,父親是很好面子的,這一點,紀容很有把握。
“不必理會她,我帶你去百洋閣看看。”
來娣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繁華的京都市景吸引了。
這是周來娣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百洋閣,看著琳瑯滿目價值不菲的小玩意兒,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難怪有的士子哪怕到了五六十歲還在奮力科考,這京都繁華,能者居之,若不是若不是四表妹,她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銷金窟。
如九龍盤宮狀的巨大琉璃燈從上方垂下,照得二樓亮如白晝,小二殷勤的在一旁伺候著。
“咦,這口脂的顏色好新奇,你看!”
周來娣如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拿了一條掐絲琺瑯外殼的口脂給紀容看。
“竟然可以旋轉。”
她喃喃的道,突然身子一晃,口脂滑倒了地上,不過片刻的時間,口脂落在地上,旋轉出來的一端已經尸首分離了。
紀容抬頭看向罪魁禍首,發現竟然是熟人。
剛從架子后面繞過來的三個公子都有些意外,沒有想到會撞到人,其中有一個不是裴元寶還能是誰!
他身后還有兩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少年,都是錦衣華服,香囊玉佩,一副養尊處優的紈绔打扮。
“裴元寶……”她剛出聲,就看見后面又走出來一個穿著皂色杭綢直裰的男子。
他見眾人都立在那兒,下意識的朝紀容的方向看過來。
魏琮!
紀容忍不住在心里叫苦,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歷,又遇上了。
她轉過頭,對小二的道:“這口脂算我的,再拿一支一模一樣的,兩支一起結賬。”
說完片刻不停的拉著周來娣就要走。
裴元寶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回頭看了一眼,“十四爺,瞧瞧姑娘們都被你嚇走了,你就不能穿點鮮艷的衣裳啊,你這樣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的門神離家出走了。”
也就這小子敢這么和他說話了,魏琮一言不發,抿唇看向紀容離開的方向。
出了百洋閣,周來娣這才回過味兒來,“表妹,是你得罪了誰嗎?咱們怎么要跑啊?”
“有些人要離他遠一點,沾染上了容易走霉運。”紀容不知道怎么說,只好心口胡謅了個蹩腳的借口來搪塞來娣。
“誰要走霉運?”
她一口氣還沒有理順,聽見這聲音,整個人都如同三九天兒里穿了件夏裳,腳下升起一陣涼意。
“十四王爺怎么會在這兒,真是好巧,今日有事,改日再拜見十四爺。”
魏琮站在樹上抱著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來娣眼睛都直了,這男子長的也太好看了吧!
劍眉星目,眉目間透著讓人不敢放肆的冷冽,一頭墨發如綢緞似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五官和這男子一樣如刀削般立體的人,一時間有些出神。
紀容拉她也拉不動,不由傻眼了,來娣怎么會這樣盯著一個男子看,她忍不住戳了戳她,“來娣,我們該走了。”
來娣渾渾噩噩的點了點頭,眼睛卻像是貼在了魏琮身上似的。
如果她知道這個男子以后會成為紀容的夫婿,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這么丟人的盯著魏琮看。
可顯然,誰也不知道未來的事情,紀容此時恨不得離魏琮遠點遠點再遠點,而來娣則覺得若是把這個男子畫在畫上,她沒事都能看上一個時辰。
這可不就是畫本子里說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芝蘭玉樹,氣宇軒昂……貌比潘安的男子嗎?
最后好在魏琮沒有理會她們,上了馬車,來娣抱著紀容,激動的眼淚都出來了,“表妹,你看到了嗎,這個人比戲班子里的花旦還漂亮。”
所以……這就是你對著人家行注目禮的理由?紀容幾乎要翻白眼。
魏琮一躍,從樹上輕飄飄的如一片落葉似的落到地上。
冷冰冰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
他和這位紀家四小姐才見過幾次啊,她這么說話,可不太懂事。
紀姝紅著眼睛跑進春平院。
衛姨娘見女兒一聲不響的直落淚,只好問小丫鬟秋白。
“七小姐這是怎么了!”
秋白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剛才在珠寶軒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衛氏。
衛氏兩條柳葉眉緊緊的鎖在一起,卻冷著聲讓丫鬟們先退出去。
“好了好了,莫要哭了。”
她顯得有些心浮氣躁的安撫紀姝,紀姝卻一腳踢翻面前的小杌子,猶不解氣的想要把桌上的茶杯拂落。
衛氏一把抓住她,“你現在怎么成了這個樣子?為了一副頭面和人爭長短,回來還要死要活的,你摔,把這屋里的東西都摔了,看看能不能讓那小蹄子得了一分半點的好處去,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扶不上墻的東西!”
紀姝壓抑情緒徹底被釋放出來,她尖聲的哭了起來,捂住自己的耳朵弓著身子,整個春平院都能聽見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衛氏心口不敢置信的看著紀姝,這……是她的女兒嗎?
她竟然生了這么個女兒!
紀姝不管不顧的把六角蝙蝠流云紋桌上的一套上好的繼紅瓷茶具推到地上,把身邊夠得著的凳子全部踢翻,想個瘋子一樣。
“我不要過這種日子了,什么紀家七小姐,我不稀罕!我不想呆在這兒了……”
然后蹲在了地上抱頭痛哭。
衛氏眼眶泛紅,一臉痛心的看著女兒。
親自斟了一杯溫水,試探著走過去。
“姝姐兒,我的好閨女,別怕啊,有什么事自會有母親給你做主,來,喝杯水,你聽母親和你說。”
這時候下學回來的紀子羨滿臉狐疑的望著春平院廡廊下戰戰兢兢的丫鬟婆子,進了正房。
母親溫和的聲音和姐姐的抽泣聲傳了出來,他快步走了進去。
八歲的紀子羨長的和紀宏特別相似,冷著一張臉的時候就像是另一個縮小版的紀宏。
“怎么了,姐姐哭什么?”
他難掩震驚的望著這屋里的一地殘狼藉,疑惑的看向炕上哄著姐姐的母親。
衛氏見了兒子,面上有了一絲血色,“還能怎樣,你姐姐又被那大娘子肚皮里出來的欺負了。”
紀姝一聽,伏在衛氏的肩頭哭得一抽一抽的。
“母親,我們走好不好,我們去以前的家,那里只有你我弟弟還有爹爹,沒有這么多的算計和爭斗,爹爹只寵愛我和弟弟,娘親每天都開心……我不要做紀家七小姐了,我只想做父親的女兒。”
紀姝覺得自己想要的很簡單,她要母親每天開心,父親如她三歲的時候一樣寵愛她,她要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哪怕屋子小一點也沒有關系,可是為什么明明這么簡單的要求,就是得不到呢。
衛氏有些驚愕。
她以為這才是最好的生活,女兒卻懷念著在府外的日子,難道這些……她給孩子們的這些東西都不好嗎?
她看向兒子,兒子正在出神,現在炕邊一動也不動。
“福哥兒,你不喜歡現在的日子嗎?你也和你姐姐一樣想的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對不對,只好去問才八歲的兒子。
紀子羨回過神來,一雙手捏成了拳頭,“她敢欺負姐姐,我找她報仇去!”
衛氏心下一急,呵斥道:“你給我站住!”
紀子羨像提線木偶似的停在了那里,衛氏覺得心口一絞一絞的痛。
“你去找她報仇?你拿什么去?你把你父親對你們的寵愛磨盡了,這往后你能有什么好日子?她是大娘子肚子里的,你們吃虧就吃在是我肚皮里出來的。”
她泣不成聲,抱著女兒哭了起來。
紀姝也哭,紀子羨一張帶著稚氣的小臉氣鼓鼓的,“我是娘身上的血水化成的骨肉,我不后悔當娘的兒子,我現在不如找她,以后一定要百倍的把你們受的委屈還給她!”
衛氏聽著兒子的話,才算得了一絲欣慰。
她長舒了兩口氣,讓白芷和桑枝進屋把屋子收拾了。
她語重心長得對自己的兩個孩子道:“你們要記住了,想要被人看得起,就要自己有本事,母親不一樣你們像今天這樣,就因為你們是我肚皮里出來的,所以應該比大娘子肚子里出來的更爭氣才對。”
“她今天這么做,別人只會說她不懂事,和妹妹爭東西,姝姐兒你這么一哭,反倒讓人覺得你上不得臺面,心眼子太小,一套頭面就能把你的眼睛擋住了。”
紀姝心情平復下來,聽見母親條條是道的說著,這才發現自己做了傻事。
紀容回了棠華苑,沈媽媽就給她說了春平院發生的事情。
紀容并不覺得多意外,紀姝能做出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在她眼里,紀姝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受不得一丁點刺激。
她讓沈媽媽把今天帶回來的東西登記上冊,“這樣成色的玉很貴吧?”
沈媽媽看著那套玉簪花的頭面,不由贊嘆道。
紅暖正在給紀容脫衣服,笑道:“這個就是七小姐哭的原因了。”
然后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紀容也覺得有趣,“父親難得給我攢嫁妝,我自然不能推拒。”
沈媽媽忍不住的笑,“小姐打小就冰雪聰明。”
紀容有些餓了,央著沈媽媽道:“我肚子都餓癟了,沈媽媽要夸我就到外面去,在這兒夸,那不是錦衣夜行嗎,好媽媽,快去幫我做點好吃的。”
沈媽媽寵溺的點了點紀容的額頭,“這就去,要就做好了,今天做了粉蒸肉,還有胭脂鵝脯,馬上就端上來。”
紀容心滿意足的上炕等著,心里不由的想,有時候幸福就是這么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