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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清點造冊

  • 嫡聘
  • 欲妝
  • 3146字
  • 2019-11-09 13:25:34

最后,紀宏還是點頭同意了讓周氏葬進紀家的祖墳,可紀容并沒有一點意外,也沒有升起一點點歡喜的心情。

母親是紀家媳婦,她只是為她掙得了她該得的,這不是恩賜!

茹媽媽被放了出來,紅暖說她提著包袱過來了。

紀容在棠華苑的小花廳見了她。

冬日寒風凜冽,花廳的槅扇緊閉,屋里燒著地龍,溫暖如春。

她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眼角眉梢都掩飾不住的滄桑,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紀容沉重的閉了閉眼,起身去扶她。

“四小姐,我對不住你,是老奴不好,沒有護住夫人,若是老奴……”

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如果茹媽媽當時能夠及時注意到母親的異樣,或許這件事就不會發(fā)生,可也不能全怪再茹媽媽的身上。

紀容事后也想了想,母親之所以會這么做,或許和外祖母的離世不無關系,可父親的詆毀,衛(wèi)氏的誣陷,多年的疲憊,才是壓到最后一道防線的罪魁禍首。

衛(wèi)氏進門多年,只怕也摸清楚了母親的性情,或許她只是想要借機讓父親徹底厭棄母親,從而休了母親或者是壓迫母親讓她名正言順,不管是成了哪一樣,這都是對她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母親會心灰意冷,在那個時候奪了那杯酒自證清白。

“茹媽媽,這不是你的錯,你快起來。”

“四小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

茹媽媽老淚縱橫,紀容也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壓下心頭積壓的郁氣,看了一眼茹媽媽的包袱,問她:“茹媽媽,你以后有何打算?”

茹媽媽是母親的陪房,丈夫早亡,只有一個兒子,在鹽林的鋪子里做活計。

“夫人已經(jīng)去了,四小姐身邊有沈媽媽服侍,不用我操心,等到夫人入土為安,我也就回鹽林了。”

她說著,幾乎又要落淚。

自己是老夫人囑托了要護著夫人周全的人,如今夫人去了,她這個老太婆還活的好好的,這不是讓她……嗨!

紀容覺得這樣也好,茹媽媽也一把年紀了,回鄉(xiāng)榮養(yǎng)也是應該的,她叫了沈媽媽:“在我的箱子里拿五百兩銀票過來。”

紀容拉著茹媽媽的手,語氣很是誠懇:“茹媽媽,你跟隨母親二十多載,侍奉母親向來盡心,這五百兩銀子,你收著,也算盡了你和母親主仆一場的恩情。”

茹媽媽淚如雨下。

等到十月二十三,送了周氏的靈柩去了紀家祖墳回來,紀容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屋里,丫鬟們都退了出去。

紅煙心有唏噓的低聲對紅暖道:“你說夫人這么走了,往后二房會不會又有了新主母。”

紅暖很是不滿的瞥了紅煙一眼,“夫人剛走,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沈媽媽從外面回來,神態(tài)倦怠。

“小姐呢?你們都守在門外做什么?”

紅暖上前,對著沈媽媽低聲耳語了幾句。

“我去看看。”

沒有等沈媽媽進屋去,門被打開,紀容站在門口,眼睛有些泛紅。

“紅暖隨我去一趟春平院,沈媽媽,你帶著人把小庫房收拾出來。”

幾人聽令行事,不敢多言一句。

春平院,檐下的白燈籠被吹得轉著圈,颯颯作響。

初月和初慧兩個在檐下納著鞋底,初青拿著掃帚清理著院子里的枯枝落葉,初蕊不知道去了哪兒。

她們都是周氏的貼身丫鬟,是進了府之后添置的,不能像茹媽媽一樣,說走就走了,

她們要等著府里勤事處的安排,然后讓二爺過目,才能安排她們的差事。

見幾個人都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紀容心下稍稍欣慰。

聽見動靜,幾個人都朝著她看了過來。

“四小姐。”

初月當下針線簍子,起身迎了上來。

紀容揚了揚嘴角,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

海棠樹的葉子在風里打著旋兒往下掉,院子里早已經(jīng)沒有當初的人氣兒,冷冰冰的,蕭瑟得緊。

“把屋里的東西清點造冊,這兩天就會有人來搬東西了。”

初月驚訝的張大了嘴:“這幾天……這么快就要把東西搬走?”

可話出口,她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

夫人已經(jīng)不在了,二房沒有個主事的人,春平院可能會很快迎來新的主人。

她不再作聲,喊了初慧初青一起進了屋。

紀容沒有進屋,轉身離開。

沒有了母親,這二房的主院也不過就是個屋子,于她而言,毫無留戀。

紅暖不由淚目,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悄悄的抹了抹眼淚。

聞聲出來的姚姨娘只看見了紀容的背影,姚姨娘如今也二十五了,這么多年了,也只有紀柔一個,她目光微微閃爍,轉身進了正房。

“剛才四小姐過來做什么?”

聽見姚姨娘的聲音,初月冷了臉,即便是正房已經(jīng)沒了女主人,那這也是夫人生前的住所,姚姨娘如今越發(fā)有款兒了,竟然直接進了屋。

“姚姨娘,請你先出去!”

姚姨娘捏著手帕,站在哪兒不動,“夫人生前都是讓我?guī)椭蚶砀惺聞盏模趺矗悻F(xiàn)在在我面前拿喬坐樁的,你當自己是誰啊?”

初月的臉色微紅,卻還是語氣強硬的道:“四小姐吩咐我們把屋里的東西清點出來,姚姨娘若是進了屋,屋里少了什么,那可要牽連到你身上的,你若再不走,我讓人去稟了四小姐。”

初月說著就要喊人,姚姨娘沒等她開口,轉身就出了正房。

回了西裙房,紀柔懶洋洋的伏在炕床上,仰面看著窗外枝頭上要落未落的枯葉。

少女的臉龐去春日的花,怎么看都有種叫人心曠神怡的美。

看見女兒在這個發(fā)呆,姚姨娘有些煩躁的坐了下來,“你啊,不能像人家嫡出大小姐一樣跟著先生讀書,自己還不上進,以后說親,我看你能嫁個什么人家。”

她有些郁悶的提了爐子上的水壺想倒杯水,指尖卻碰到了鐵皮,被燙的刷的一下抽回了手,水壺“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她躲閃不及,滾燙的水就順著她的緋色的鞋面滲了進去。

紀柔反應過來,揚聲喊著丫鬟,姚姨娘痛的忙去拔了鞋子,剝開襪子,露出了里面燙紅了的腳背。

之前的丫鬟如霜已經(jīng)被放了出去,如今在姚姨娘身邊當差的是小丫鬟碧如。

她跑了進來,還沒有開口,臉上就挨了一個大嘴巴子。

“你是怎么當差的?”

小丫鬟嚇得跪在地上,想被大風刮過似的瑟瑟發(fā)抖起來。

江云居里,三太太正在給休沐在家的紀沅試衣服,“這個是漳絨的,在過些日子就能穿了,三爺穿這個顏色好看。”

宋氏說著,紀沅卻脫了衣服放在一邊,上了熱炕盤腿坐下。

“這些事情讓針線房的人看著做就成,不過是衣裳,不必拘泥太多。”

宋氏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坐在了紀沅的對面。

“三爺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宋氏心下有數(shù),這般問這,心里卻想到了二房的那些糟心事上。

“衛(wèi)氏留在府里終究是個禍害。”

這話一出,宋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三爺此話何意?”

紀沅低頭看著腳尖,神色鄭重,“二嫂飲鴆,這件事暫且瞞了過去,可容丫頭已經(jīng)快要及笄家,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你以為她會忍氣吞聲?你看看,她伶牙俐齒的讓她母親進了紀家祖墳,這就是個先兆啊。”

宋氏沉思起來。

丈夫說的這些話她不是沒有想過,如今丈夫在朝為官,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等著挑他的錯處,把他扒拉下去,讓自己上位。

紀沅沉默了片刻之后,聲音壓得格外低的道:

“你可知道,昨天圣上對我說了什么?”

宋氏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望著丈夫,搖了搖頭。

“他說,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內宅失火,禍及外院。”

宋氏大驚失色,捂著嘴,生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么不好的話來。

“圣上竟然對你說了這樣的話,難道是……”

難道是有人在皇上面前給紀沅上了眼藥?

夫妻兩個在內室說了許久的話。

紀容知道今日春平院那邊是弄不完的,如今二房這邊的事情,父親托付給了三伯母打理。

她想要出門,比從前更難了,她要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自由出入才好啊,否則以后束手束腳的,想做點什么事也太難了。

周家的產(chǎn)業(yè)如今她也要接手了,但是她并不打算這么快就讓紀家的人知道她手上的底牌,所以她必須有個理由,能夠時常出入紀家,在外面把事情交接清楚了。

這一夜,她左思右想,輾轉反側。

紅煙值夜,聽見床上的人烙餅似的翻來覆去,自己也不敢睡著了,怕聽不見四小姐的吩咐。

直到天邊都魚肚白了,床上的人才消停了下來。

聽說東大街的田掌柜來找,宋氏大為意外,有些拿不定主意,田掌柜是周氏陪嫁鋪子上的掌柜,以前進出都是找周氏,如今周氏沒了,找紀容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她只不過是個伯母,到底不好做這個主,讓人去問了紀宏。

紀宏在書房里寫字,不喜歡讀書,近來倒是喜歡閑暇之余就拿起筆寫會兒字。

聽說三太太那邊來有事稟告,紀宏走了出去。

原來是為了這么件小事,紀宏并沒有放在心上,“既然那是她母親的陪嫁鋪子,以后也要歸她管的,就讓那田管事去見四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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