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景佑還沒回來。我一下想起沈清和說的情況來，不免有些擔心。

“我去看看景佑。”我說。

“你繼續吃，我去吧。”沈清和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我趕緊站了起來，“不用，你這身份不太方便，還是我去吧。”

他點點頭，“好。”

我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找到了廁所，廁所分了男女，進不去，扯著嗓子喊又太有失形象。無奈之下，我只得隨意拉了一個過路的阿飄，請求道：“能麻煩你幫我看看，里面有個小孩子嗎？”

那阿飄還算隨和，點頭答應了，進去了一會，沒一會就出來了，“有，好像在拉肚子。”

我這才放下心來，道了謝，擱那站了一會。果然兩分鐘后，小鬼捂著肚子出來了。

“你說你，好不容易吃個大餐，結果不是這事就是那事。”

“沒事，我這會已經好了，一會還可以繼續吃。”景佑滿不在乎，揉了揉肚子，趕在我前頭又往餐桌走去。

接下來，總算是平平靜靜吃完了這頓飯。沈清和很會點菜，桌上的菜吃得干干凈凈，幾乎沒剩。

“還要不要點點其他的？”我問。

“不用，足夠了。”沈清和放了餐巾答道。

“好吧。”我喚來服務員，“結賬。”

“您好，這位先生已經結過賬了。”服務生畢恭畢敬。

我看向笑得一臉柔和的沈清和，“不是說好我請么？你這……”

“你這次有驚無險，安全歸來，算是我為你接風洗塵的。”

嘿，這人……我笑著搖頭，接受了他的好意。

“那下次我請你。現在先說好了，下次必須我給錢，不管什么情況。”

“一定。”

“走吧。對了，你現在去哪兒？”

“我先送你們回去，一會我回自己住處研究研究劇本。”

“你有事你就直接走吧，我們自己回去就成。”

“反正也不急，最近不太平，我先送你們回去。”沈清和堅持。

眼見說服未果，我也沒再堅持了。

沈清和將我倆安全送到，也沒怎么耽擱，只在車邊站了一會，招呼我倆進了門，便開車走了。

余下漫漫長夜，剩我和景佑倆大眼瞪小眼，最后還是耐不住難熬，早早躺下醞釀睡意。

等到第二天再醒來，沒想到，鬼界已然炸了。

我是從門外吆喝的報童手中的報紙上知曉的這個爆炸性新聞。

萬萬沒想到，這新聞的主人公，居然是我。

一張報紙被分成了若干版面，而其中最顯眼的位置上，一則加粗加黑的標題赫然映入眼簾——

“驚！大明星沈清和戀情曝光，二人共進晚餐”

配圖是一臉懵逼和含笑看著我的沈清和。

比起標題，正文更顯夸張:“向來零緋聞的大明星沈清和，日前被拍到與一女子共進晚餐，進餐中貼心為該女子切好牛排，寵溺之情溢于言表，應是女友無誤。據稱，現場還有一名幼童，與該女子行為親密，有大膽者猜想，大明星看上的，居然是離異之婦……”

這這這……我狠狠將報紙拍到桌上，這個時期的人民的八卦程度，遠超我想象。

對于報紙，小鬼有些字還認不全，但也能看懂個八九不離十。末了，他在一旁神情嚴肅，過了一會認真開口，“嗯，我看也還行。”

“什么還行？”

“你和沈哥哥呀，還行，挺配。”

我伸手就是一個暴栗。

“說你是我兒子也能接受？”

“這不能。”小鬼搖搖頭，甚是嚴肅。

“沒事別瞎起哄。”我正兒八經交代。

“我沒……哦，好。”

原本鬼界才趨于太平，我還想出去溜達溜達的，這事一出，又黃了。

我回了屋里，如死魚一般癱在床上。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就算了，就算我死了，我也只想當個老實阿飄，過點平淡日子，可這又是遇襲又是緋聞的，老天是存心不讓我安生？

我太難了，做人的時候難，做了鬼更難。

就在我暗自唏噓時，響起開門的聲音。

“說過了，我現在不能出門，會被圍觀的。你要去哪兒自己去，注意安全，早點回來就是。”

沒回話。

這小鬼干啥？我疑惑轉頭。

來人直直立在床邊，由上至下看著我，幽幽的眼神讓我有些發毛。

“這才回來多久，就跟大明星談起了戀愛，你還真是好本事。”

“你從哪兒知道的？”

“你這是承認了？”

“沒有的事啊，都是外面那些小道消息亂傳。”

“都被拍到了還說沒有？”

“真沒有……那是……”

哎不對，我說到一半住了嘴。他這是在質問我？

“反正沒有，愛信不信。”我沒好氣，懶得跟他解釋。

他不說話了，不知在思考什么。

“找我有事？”我又問。

他還是不說話。

唉，隨便，不說就不說。

“這兩天……沒什么人來過吧？”

他總是這樣，在你問他的時候不說話，等你心想算了的時候又突然開口。

“沒啊……呃……除了沈清和。”

“就是那個大明星？”

“嗯。”

“沒其他人了？”

“沒了。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

……

“也沒什么招待你的，你隨便坐吧。”

他看了一眼仍舊癱著，死魚一般的我，問，“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這兒連房子都是你的，”我說，“所以你現在是回了趟家，哪兒能算客人。”

之前在羅癸的事情上，他出了不少銀子。我說過以租金相抵，往大了說，這兒根本就算他的。

說完這話，我看到他那張冷冰冰的臉上，似乎起了一絲變化。眼里沉積的寒冰像是突然被烈火照耀，融化成了一潭春水。

就在我直起身，準備確認時，他已經轉過了身，“你繼續癱著吧，我走了。”

我又繼續倒了回去。

他走到門口停了下來，背對著我說，“沒事別老往外跑，不安全。”

我沒來得及細想這話中似有似無的親昵，疑問先上來了，“陰間最近不太平，這事你也知道？”

他轉過身來，皺眉，“什么？”

“很多鬼魂失蹤啊，你說的難道不是這個？”

他沉默了一會，最終只說了一句:“總之，沒事別出門。”隨后出了門。

直至他消失在視野里，我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來。

所以他今天過來找我到底是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