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早，只是初春的天氣變化多端，才剛進杭城，一團烏云已經壓到了城市上空，像是濃墨暈在頭頂上，陰沉，壓抑。

整個杭城，籠罩在一片陰霾里。

所有人，心頭都堵堵的。

下了車，暮成霜把兩人帶到一直跟在后面的冷柜車旁。

冷柜車緩緩停下，司機搖下車窗，問：“東西放哪兒？”

暮成霜手指身后豪華得堪比王府的院落，道：“從后面進去，有人會接應你。”

司機啟動車輛，準備離開。

突然，曹十四從副駕駛的位置鉆進去，神情肅穆的看向遠方。

曾經追著曹七七跑的男孩，不知什么時候起，身上多了一分男人才有的堅毅。

“莫問…”

曹十四紅著眼眶，晶瑩的地方，竟是淚水在打轉。

他五指緊緊掐住大腿，不讓自己哭出來，“我去送送她。”

“誒？”

曹七七聞到了八卦的味道，只是冷柜車開得太快，想追問時，曹十四已經離開了。

“媽，誰過世啊？這么大排場，您親自指揮交通就算了，鐵臉十四怎么也哭哭啼啼的。”

暮成霜看一眼曹七七，等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后，臉上的柔軟瞬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陰鷙、深沉。

“她死了才好，她死了，再沒有人會影響到我們。”

“誰啊？”

曹七七總覺得抓住了八卦的尾巴，可這尾巴怎么越拉越長，越長他越看不懂了呢？

“你去看看，別讓莫問看出點什么。”

暮成霜說完，忽的又變得柔軟，兩滴淚花掛在眼角，深吸一口氣，險些難受得背過氣去。

怎么今天十四奇怪，媽媽也奇怪？

曹七七哦了一聲，追著車輛消失的地方跑過去。

平日里十分鐘的路程，曹七七幾分鐘就趕到了。

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飄逸，每跑一步，都像在飛。

忽然，一個男人撞到了他，曹七七身體傾斜，差點撞到柱子上。

曹七七罵人的話都到嘴邊了，回過頭發現是司機常叔后，又把一連串親切的問候，吞回了肚子里。

“常叔，這里有我就好了，你去照顧我媽吧。”

想起母親怪異的行徑，曹七七還是很擔心的。

暮成霜性子柔弱，從來都是溫婉賢惠的樣子，可剛才她瞬間的轉變，確實讓曹七七心驚膽戰。

就像是他的母親，換了一個靈魂。

常叔沒有理他，目光深深的望向冷柜車那幾個，正在往外搬東西的人。

幾個壯漢中帶著身形消瘦的曹十四，畫面說不出的辣眼。

曹七七正想嘲諷一波，看到幾人抬下來的是一口棺材之后，忽然就沉默了。

棺材里的人，肯定是十四很珍視的人，所以一路上他才會如此沉默，如此隱忍。

曹七七是喜歡欺負弟弟，可是看到弟弟難過，他又會忍不住心疼。

這小子，以前不管自己怎么揍他，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

可就在剛才，他清楚看到副駕駛里的男孩，背著他偷偷抹眼淚。

“十四…”

幾人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挪下車，又謹慎地往大堂里搬，期間有人腳下不穩，差點摔倒。

曹十四第一時間用膝蓋頂住了下落的力量，身體受力過重，曹十四的手上臉上，青筋畢現。

五指如鷹爪般抓緊，他在用生命守護著眼前冰冷的木頭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