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你臉色不太好啊？”

劉猛看著對面辦公桌的唐果心不在焉的。

“有這么明顯嗎？”

“有啊，你眉頭都能夾一只筆。”

說到筆，唐果頭更疼。

自從上次畫中人消失，那只古董筆就發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自己那天早上發現那張畫被鎮紙壓的好好的，桌面整理的也干干凈凈，古董筆也被收入皮革盒子里去了。

就像夢里那個畫中仙替自己收拾好的一樣。

打開皮革盒，那支古董筆失去原來琥珀般的光澤，焉了。一拿起來就碎在了手里，唐果捧住呆了一會兒沒敢動。

確實是碎了，完了，這這這怎么和舅舅和爺爺交待啊！唐果把已成骨灰的筆悄悄放好，“我可什么都沒有干啊，我不知道，對！我不知道。”

近來沒有收到驅魔的接單，唐果暫時無用武之地。

霍龍也忙著公司的規劃發展，不管是商務會談還是股東開會都像以前一樣帶著老手劉猛，唐果就幫劉猛打打下手。

掛個私人助理的名號，生活上霍龍有之前別墅里的阿姨定時來打理。

她也幫不上什么忙，沒頭沒腦的，廚藝也不怎么樣。

現在這公司最閑的人就是自己了，什么都不會做，當時是自己要求先當個實習生，現在名義上也上不了臺面。

就像古代公子哥房里圈養著的鶯鶯燕燕，不見天日。

所以現在霍龍和蕭凝安生意往來時，都帶著劉猛，自己也不好跟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畢竟他們三個人才是好朋友，之前就認識的。自己是最近才認識他們的，新人關系當然比不上舊友，更何況，他們更能說到一起去。

就聽見霍龍和劉猛嘴里頻頻蹦出她的名字，“蕭凝安”這三個字出現的頻率很高。

“蕭學姐人真是幽默啊！”

“業務能力也強，人際關系打的不錯。”

唐果難得聽見霍龍對別人的夸詞，表現的漠不關心，不想參與討論，也沒話插嘴。

“對了，現在事情都清了。”

劉猛激動不已的說，

“boss來看我的演出吧？”

“好，有時間就去，你也好久沒重現江湖了，寶刀未老啊！”

劉猛看了一眼一旁最近不太理人的唐果。

“唐果也來看看吧，你還是第一次看我表演吧?”

“漫展?”

“不是，京劇表演，在劇院。”

“你會唱戲?多才多藝啊！”

“技多不壓身。”

“認識霍龍之前就唱了。”

時間倒回劉猛12歲那年。

那時候霍龍還不認識劉猛，劉猛也不知道霍龍。

劉猛初出茅廬，在茶樓會館唱《生死恨》。

霍老爺子夸他是個好苗子，手下便記于心中，點名和葉老師要人，希望老爺子花甲生辰能聽他唱這么一段“花好月圓人長壽”，讓老爺子樂呵樂呵，大家伙兒瞧個稀奇。

葉老師是霍許老熟人了，一句話的事。

霍許這日六十大壽，高堂滿座，賓客盈門。

庭院里搭了戲臺，劉猛一開嗓，霍家爺爺就認出這個驚喜。

霍龍本不便于在人多的場合久呆的，何況他頑皮的性情也呆不住，飯還沒有吃完就一溜煙跑了，劉猛上場的時候他碰巧對面閣樓看臺上遠望眾人。

只覺得這名段“胡兒鐵騎豺狼寇，他那里飲馬黃河血染流，嘗膽臥薪權忍受，從來強項不低頭。”

唱的很是振奮人心，那個年紀的小男孩，沒有一個不做英雄夢的，長大后精忠報國戰沙場。

得知這小韓玉娘的扮演者也是個小男孩，便在樓上叫囂著讓那弟弟武打一段。

下面親朋好友聽那好事者來源是霍家調皮二少爺，笑壞了，人家那是唱戲的，不會武術。

“我不管，我要他打一段！”

“那武生打一段你看不上，你看上這旦角?”

爺爺瞪著那在對面樓上胡鬧的孫子，表示讓大家見笑了，作勢要上樓揍他，

“你這小猢猻，真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引的眾人哄笑。

“我沒錯，這明明是就是弟弟為什么要演小妹妹?”

“……”

說著扮鬼臉向劉猛示威。

劉猛只覺這對面的公子哥甚是頑劣，擺明了嘲笑他一個男孩子扮小娘子。

“這是藝術你懂什么，我……”心里有話卻什么都說不出，怯了場罷唱，被霍小少爺砸了臺風，也砸了霍老爺生辰場子，不知如何是好。

臺下京胡月琴小鑼什么的也錯了拍，紛紛停了下來，看向對面樓，不知所措，唱戲的倒成了看戲的。

戲臺轉移到了對面閣樓上，霍小少爺攬的一手好戲。

“憑什么打我，我沒說錯！”

“他是男兒郎，又不是那女嬌娥！”

臺下看戲的觀眾成了他的觀眾，以笑聲捧場。

霍龍的父親也在其中，冷眼旁觀，帶著妻子女兒悄然離場。

“真是不讓人省心！”

這插曲早早收尾，霍爺爺派人把霍小少帶下去，之后奏樂，戲又開始唱起來。

小霍龍得知白天自己這么一鬧，連累了劉猛被責罵，也砸了爺爺生辰，惹了本來就討厭自己的父親生氣。

爺爺最疼自己了，肯定沒有放在心上，心里對那孩子過意不去，表面硬抗，不肯認錯。

便動不動找爺爺鬧，讓爺爺帶自己去看劉猛唱戲。

爺爺看小霍龍一個小眼神就知道這孩子什么意思，拉不下臉，其實心挺軟，不想劉猛因為自己斷了戲路。

不過小孩一語道破，霍爺爺只覺劉猛這孩子體質特殊，骨骼清奇，嗓子雖好，戲路也得拓寬，便傾情贊助。

葉老師也有這打算，劉猛再過兩年會倒倉，一直演青衣，對未來戲劇路會有局限性，他雖從小也有習唱念做打，但唱功最佳，臉蛋也出眾，很適合演花旦。久之動作便次之。

一來二去，劉猛和霍龍也玩開了，這個年紀小男孩本來就容易打成一片，霍龍因為體質原因，從小沒有什么玩伴，能和他一起久呆，沒有眩暈嘔吐等不適現象的朋友對他來說是奢飾品。

而劉猛從小就和妹妹一起，沒有什么共同語言，戲班里的哥哥也不帶著自己玩，現在有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雖然脾氣不太好，人卻不錯，武打也很厲害，令小劉猛佩服崇敬。

劉猛的倒倉期來的早又長，男青年在14至18歲期間，產生變聲的生理現象，京劇演員的變聲現象叫作倒倉。在倒倉期間，聲音變得低粗暗啞，不能正常地勝任一般的演唱。倒倉，是關系到一個演員，尤其是文戲演員的藝術生命的大事，所以為了保養嗓子，也練的少了。

后來真應了霍龍那句話。

小小男兒郎，唱不了那女嬌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