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人浴血而來，臉上、身上被鮮血涂抹成紅色，還有血液順著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向下滴落，很快，他腳下的地面上積聚起血水洼。

無風，可濃重的血腥味還是席卷到葉官渝的鼻邊，他知道這血的主人是誰。

于是，場景變換了視角，他成了霧中人，不過，霧中人本就與他一模一樣。

他的右手上多了一把光劍，劍柄是套在手上的機械裝置，只要手一握就能組合成劍柄，指尖動作開啟機關，就可瞬間從手心的劍柄里抽出一米長的劍身，算是刺殺偷襲的上佳武器。

就在劍身出來的剎那間，一名被光劍直穿心臟的女子倒在他面前的血泊里，女子身上本就已經布滿了許許多多的傷痕，深深淺淺，致命的也不少，但卻因為這一劍，徹底香消玉殞。

女子的臉上沒有恐懼，也沒有掙扎，留在瞳孔里的最后情緒是震驚還有不解，以及一絲心傷，眼底那頑強的求生欲徹底消散，她死不瞑目。

葉官渝抽出劍，展開右手將光劍收起，笑容更大，血霧消散，四周是尸山血海，異人的尸體，人類的血，還包括他面前的女人——姜昭樂，又或者是來自異世界的武婉樂。

一口血噴到了洗手臺的鏡子上，葉官渝的精神強行回歸現實，他的皮膚和眼睛也恢復正常，口中溢出的血沿著精致白皙的下巴流到他白玉般的胸膛上，點點血花刺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他的身體開始忽冷忽熱難以控制，全身的骨頭好像是在被用錘子猛烈敲擊，可偏偏精神上是十足的興奮感，痛苦與詭秘的快樂交織，讓他整個人快要被撕扯成碎片……

但他仍然直挺挺地站著，承受這一切，身子顫抖得更加激烈，兩分鐘后，他那顫抖的手終于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糖果一樣的彩色圓丸，他快速地拿起一顆放進嘴里，一分鐘過后，整個人重新恢復了正常。

葉官渝掏出張淡藍色紙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擦干了胸膛上的血跡，拿紙巾將洗手臺和鏡子上的血也清理干凈，他才離開。

“堂妹是和賀大哥約定好了嗎？堂妹？”姜芷蝶再次喊了姜昭樂一聲。

“啊，是，因為快到賀老太爺的壽辰了……”姜昭樂為剛剛的走神歉意一笑。

姜昭樂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兩人聊著天，心底被一股說不上來的不安感填滿，葉官渝怎么還不回來……

難道是因為她的媚術暗示導致對方的精神遭受到了攻擊，而對方想掩蓋異常才會離席，但這怎么可能呢？

姜昭樂敢說自出師以來，她的所有能力都從來沒有出過差錯的，而且這不過就是一個讓中術者對施術者有好感的媚術暗示罷了，說不定是因為葉官渝的重生，所以才……

她不敢懷疑自己的能力，在這個異世界里，她不能打破自己唯一的安全感。

姜昭樂腦海里正胡思亂想著，就感覺到男人從她身邊路過，心剛安定，在聽到對方身上的心跳聲時又提了起來。

葉官渝重新回到座位上，表情完美無缺，一切都很自然，姜昭樂仔細地觀察著，但毫無所獲，心也稍安一些。

“哦？昭樂一會兒要去找軒宇？”葉官渝帶笑的眸子盯著姜昭樂，不掩飾他有些意外的神情。

姜昭樂正心里有鬼，被這目光盯住，她還真有些頂不住，訕笑道：“賀老太爺畢竟對我照顧有加，我這小輩買壽禮送去也合情合理……”

“嗯，賀老太爺確實對你很照顧，應該的。”葉官渝似認同地說道，神情間滿是笑意。

姜昭樂干笑了一聲，沒再去拿咖啡，確實太苦了！

而對方那揶揄的目光實在讓她有些面熱，姜昭樂也不明白這種程度的言語交鋒怎么還會讓她有反應，許是自己真的太心虛了吧！

幾人又聊了一小會兒，已經一點多了，四人便一起離開咖啡店。

剛一出門，葉官渝便俯身貼在姜昭樂耳邊輕聲說道：“婉婉，以后我可以這么喊你嗎？”

姜昭樂覺得整個人的靈魂好像有一剎那的失重感，不受控制的。

下意識地想問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世界的小名？

轉念間，她一顆心落地，媚術暗示是成功的，是她虧心才想多了，就是確實有些對不住姜芷蝶，但好在暗示不是她親自觸發的，再過幾分鐘就該失效了。

葉官渝也沒征得她同意，直接道：“開車注意安全，婉婉。”語氣溫柔。

“嗯，你也是……”

姜昭樂覺得心跳有些快，不是因為這人，而是確實好久沒人這么叫過她了，曾經這么叫她的人都不在了。

兩人往西，兩人往東，不過都是沿著北邊的街道前行，艷陽高照，正是一天光線最充足的時刻，還好樹蔭連綿并不曬人。

剛走幾步，姜芷蝶就伸手拉住了葉官渝的手腕，一握住，就被對方用了個巧勁兒掙開。

姜昭樂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驚道：“渝哥哥……”

姜芷蝶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又緊盯著眼前的男人，神情帶上了一點慌張與不安。

葉官渝神情自然地安撫道：“好了，我們去買些吃的，再去芳園看花。”

姜芷蝶卻站在原地不肯前進，她看著面前的男人，語速很快帶著不確定，像是急于求證般問道：“你和姜昭樂，你們，不是早就不來往了嗎？而且她喜歡的是賀軒宇，渝哥哥，你怎么會……”

怎么會動心呢？

陽光還是從樹枝縫隙間鉆出幾束，葉官渝眉眼間被光斑溫暖了，像被暖陽浸過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但那瞬間確實有了喜歡的感覺……”

甚至還起了不好的念頭，他想親手毀滅她。

葉官渝的話音剛落，面前嬌小的女人就已經淚流滿面，他掏出條禾綠色的手帕想替對方擦擦眼淚，卻被對方后退一步躲開了。

姜芷蝶伸手胡亂抹了抹眼淚，還余了淚跡掛在臉上，楚楚可憐很是動人。

她吸吸鼻子既無奈又心酸，小聲嘟囔道：“可是……她可是愛賀軒宇愛得深沉，全元都還有誰不知道兩年前的那件事情？”

葉官渝把手帕遞到對方手邊，看對方接過，輕聲安慰道：“那些都是往事，現在的她沒那么任性的。”

說完，他輕笑了一聲，笑聲酥酥麻麻，又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很好。”

姜芷蝶聽出了葉官渝的言外之意，一時間有些氣結，姜昭樂怎么就很好了？

“渝哥哥，你也知道她出國兩年，這兩年來她可從未跟國內聯系過，萬一…”

姜芷蝶避開葉官渝直視她的目光，接著把話說完，“萬一她別有用心怎么辦？”

她知道這懷疑是無憑無據的，但萬一呢？這個姜昭樂絕對與兩年前的不一樣了，是大不一樣！誰能保證這兩年她沒有加入什么組織呢？

“其實我也只是那一瞬間，我和她是朋友，剛剛許是陽光正好，我心緒有些松懈了。”葉官渝坦言道。

姜芷蝶攥緊了手絹，扯了扯，滿眼不相信地問道：“真的？”

“哈哈，她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不是嗎？”葉官渝笑著反問道。

聽見這話，姜芷蝶小聲道：“渝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干涉你的想法，我是真的擔心你，如果我能研究出……”

“多大的姑娘了，還哭成個小花貓？嗯？而且我還要感謝你才對！”葉官渝打斷對方的話，溫柔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