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厄而毀
- 禍風云
- 魚雁豐年
- 3075字
- 2019-06-04 22:51:19
以指灌力,梅止站在樹頂連發數指,皆擊向那些藥人的后心處,然就算血流如溪,心臟穿透,那些藥人的行動卻半點也沒有緩下來,梅止思了半思,既然如此,倒也不必糾纏,雙腳微動,落地亦入陣中。
那些藥人見狀立時向他涌來,醉夢華才得喘了口氣,卻見梅止一袖甩來,將那枚黑鑰匙向自己扔了過來。
“去開門。”
醉夢華接到那鑰匙,道了聲“好嘞”樂顛顛的就跑去開那座黑色的大門,而梅止也不耽誤時間,雙掌一按,星河圖力傾而出,將那些藥人困住的片刻,醉夢華已將那密室的門打開,梅止一躍,兩人隨即齊齊入了門。
密室有門,從外觀來看,不過是所黑乎乎的平常房間,四墻與屋頂都像是個盒子,無窗無檐,或者正是如此,才有個天魔盒的名字。石門“轟隆”一聲關閉的那一刻,內部突然亮起瑩瑩光色,細細察看,竟是內墻石壁上篆刻的幾個大字發出的亮光。
弗愿不見。
而面前的地上,是一條通向地下的石階,隨階而下,是一條細長的通廊,墻黑地黑,而唯一的光源則是頭頂上一個個的夜明珠,兩人一前一后,一白一青,在這廊中行了片刻后,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寬闊宏偉的地下洞穴,或者說更像一個巨大的地下廣場,頂上嵌有八枚巨大如桌般的夜明珠,珠色分以白黃兩色,照向整個廣場,場中有一祭臺,遠遠望去,并不太清晰,自此之外,廣場上便再無他物。四周皆是巖石崖壁,空闊荒涼,不知是哪里的風吹來,夾著絲絲寒涼深意。
醉夢華被那股風吹得打個了噴嚏,聲音傳入四方,回蕩空想了許久。
“剛才在那條走廊里走了那么久,我都懷疑我們是不是遇到鬼了,現在看到這地方,我覺得更詭異了,那個是祭臺嗎?”
梅止四處環視了一眼,道:“過去看看。”
說著,他腳下一動,人已移了去。醉夢華搓了搓發涼的手臂,也追著跟了上去。
待到近前,兩人看到那臺上的人影,四目微怔,隨即上前。
臺上,有一個人,抱胸蜷縮成一團,黑色的發蓋住了他的面容,使人看不出他的樣貌,身上淡黃色的衣衫上盡是血跡,甚至有些血痕深入骨理,露出紅白相間的骨肌肉理,腳上的鞋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落在祭臺下,身后,是兩把劍。一把看起來厚重,一把看起來輕巧,如同一對怨侶平葬于此。
梅止伸指在他頸間按了按,沒有脈動的痕跡,看樣子,應該死了有幾天了。撥開的他面上的亂發,果然,是柏持靈。
“這個,就是柏持靈?”
梅止從袖中抽了自己的帕子出來,將他的頭面部蓋了起來,道:“看樣貌應該是。”
“唉,看他這樣子,像是被活活餓死的。這個破地方,什么都沒有,就這么靜靜的躺在這等死,想想就覺得可憐。”
梅止:“傳聞柏二公子清秀懦弱,在柏家三兄弟中最不得柏原喜愛,更因他心善懷仁與柏原行事作風不同而被多次訓斥乃至最后被逐出黃都城。”
醉夢華:“柏原說逐他出黃都城與廢武功都是他們父子聯合演的一場戲。”
梅止:“應當是這樣。或許送他放魔教是他們最后的一場父子情誼,柏持靈一直想娶師無月,雖兩人有婚約,但柏原不知何故,一直不肯答應。而因為這個,他們父子矛盾也更加嚴重。柏原與魔教早有勾結,柏持靈不過是個棋子,但,柏持靈偷了《苦真鬼訣》卻不直接送給柏原,而是與師無月分頭逃亡,想必是他早已經不受柏原控制。”
“對了,《苦真鬼訣》呢?”
兩人在這祭臺上尋了幾遍,也沒找到,又在他身上尋了一遍,依舊沒尋得半點蹤跡。
“完了完了,他不會毀了吧?”
梅止四處看了看,這周圍除了他們剛開始進來的那條長洞廊,還有四個其他長廊,不知通往何處。醉夢華看到那黑無底似的長廊,有些發怵,道:“他應該不會放到其他地方,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梅止回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身將祭臺的一把劍拿起,劍抽出鞘,微察有些異狀,將劍放下,他拿起那根劍鞘向祭臺上輕輕磕了幾個,一根細細的紙條從里面滑了出來。醉夢華見狀,連忙拿起另一支劍,也學他一樣,抽劍磕鞘,果然,里面也有個小紙條。
上書:TO梅止,周易《乾卦》卦辭,爻辭:1、初九,潛龍勿用 2、九二,見龍在田,龍見大人3、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4、九四:或躍在淵,無咎。5、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6、上九:亢龍有悔。7、用九:見群龍無首,吉。
醉夢華:“這,啥意思?”
梅止:“出去再說。把他帶上。”
“啥?”
“人死歸塵,他為盜《苦真鬼訣》而死,乃俠義之道,理應好生安葬。”
“道理我懂。但為什么我帶他?”
梅止:“你是帶他?還是一會兒出去時對付那些藥人和埋伏的魔兵護法。”
醉夢華:“……。”
兩人隨之離開,幸好柏持靈雖亡多日,便這下面氣溫頗低,而且那黑色的祭臺似乎也有保尸不腐之用,他尸體上并沒有什么味道,只是偶爾眼角瞟到他趴在自己肩上的腦袋,醉夢華覺得身上更冷的厲害,就怕哪一眼看過去,他突然眼開眼睛對自己眨了個眼,那自己可能會嚇得直接尿褲子了。
好在什么也沒有發生,兩人一路順利的到了門口。梅止從袖子里摸了兩團棉花遞給他,道:“把耳朵堵上,一會兒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摘下來。”
醉夢華點頭,接了棉花塞進耳朵里,見梅止沒什么動作:“你不用塞?”
梅止:“不用,塞了我就聽不到,破不了這九星連斗陣。”
“你不是說這是星月一存陣嗎?”
“進的時候是星月一存,出去就會變成九星連斗,別問了,把耳朵塞好。”
對于陣法,醉夢華無法理解,他始終不明白,在幾個地方畫些什么看不懂的符號或者拿些什么針啊劍啊放在某個地方,就能讓人走不出去這種事情是怎么辦到的。
樹林外,淡淡的琴聲由遠及近,空靈而發,宛若林中的精靈輕吟而頌,而隨著聲音傳來,那些藥人的形態也漸漸變化,眼仁全白,雜發自上而下紛灰如雪,齒間發出“吼吼”類似野獸的叫聲,琴聲漸微,他們便愈加狂暴,指甲與肌肉皆瞬漲數倍,就連身形也猛然撥高了一半,旁觀而看,已無人形,更像是山間失智的禽獸。
門開那一刻,琴聲微揚,醉夢華驚呼未出聲,狂人已至。
“去屋頂。”
梅止一句話落,宏掌而出,掃開攻上前的五人,隨即抽出柏持靈兩人的雙劍,擋下后面攻來的兩名藥人。琴聲仍續,時揚時低,但那些藥人卻并沒有因為琴聲低弱而放緩攻擊。醉夢華將人放到屋頂,見梅止也如自己之前般時逃時戰,忍不住笑出了聲。
“梅止,要不要我大發慈悲的幫你一下?”
梅止將人引到西南方,卻難以甩開,這些藥人的速度與力量以及應戰能力皆已被激至頂峰,他幾劍下去甚至將這些藥人的手臂砍斷數只,卻見他們竟能以腳應戰,實難對付,且這琴聲并不聞處,根本難以判斷所來何方。九星連斗陣是絕對的殺陣,這些藥人更被下了不死不休之術法,只要身體有半點能攻擊的方法都不會停下來。
那琴聲就算尋之能斷,但這藥人身上的術法卻不能除掉,既然如此,也只能開殺無戒了。
劍一指,微劃于空,天罡九劍隨之而出,此劍只有九式,卻招招威力無窮,既無后路,也只能一搏。
李清流站在素繁林外時,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林外陣法皆毀,石亂花移,樹陣東倒西歪,破解之法雖是粗暴了些,卻也極為精準,皆攻之陣眼與陣基,使陣法威力全消,陣基一毀,陣即全毀。無法再興此陣,看痕跡,應該是這兩天剛被破的,素繁林的陣法皆設為迷陣與知陣,就算設有厄殺之陣,威力也并不大。看來這個林主并不想傷害破陣之人。
但顯然,沒了厄陣的陣合擋不住這些欲過之人,也不知是誰闖了進來?
沒了陣法,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入了林子,循著路不過兩個時辰便到了林中有人煙之處,抬頭看了眼不遠處徐徐上升的煙霧,李清流心里“咦”了聲,這人煙未免有點旺啊?就算這會剛好是午飯時間,這煙看起來也不太像是做飯。
“糟了。”
她暗罵了聲自己傻,陣法被破,定是有人進入,也許那些人還沒走。運起輕功不過片刻,她便到了那火起之處,熾熱的火焰如同天火降臨,燒烤燙焦了整片大地,火紅的焰燎舔天空,向周圍蔓延而開,火浪濤濤,滾燒而來,既使相隔甚遠也覺得那熱氣烤得人難以靠近,這般下去,這整片素繁林定會全部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