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奔走了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在一座小山包的背后,一座規(guī)格奢華的香檀馬車出現(xiàn)在了秦十六的面前,車前站著一高一矮兩名男子。
那高個男子自然就是此次行動的總策劃,大名鼎鼎的暗鑰閣右護法程子懿。至于那一身青膚的矮個子,則是齊乣在生前煉出來的藥奴,擁有隔空溝通動物的能力,被稱作青奴。
齊乣自幼被醫(yī)師領(lǐng)養(yǎng),自然深諳醫(yī)藥之術(shù),雖然沒用在正道上,但這青奴也算得上是一個了不起的杰作了。青奴共有兩名,和程子懿在一起的這個名為大奴。
看著眼前這白面儒冠的高個文士,初步感覺了對方的實力不是大宗師后,秦十六也就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了:“說吧,為何幫我?”
“噗通”一聲,秦十六話音剛落,對面就跪下了。
縱使在來的時候秦十六就在心中設(shè)想了十余種的可能性,包括招攬、委托、結(jié)姻等,甚至連秦長松良心發(fā)現(xiàn)求原諒的可能都被他考慮進去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眼前之人居然會對著自己下跪!
就算自己是個大宗師,也不至于讓陌生人看到了就納頭便拜吧?秦十六雖然有些詫異,但他還是不動聲色,想看看對方葫蘆里買的到底是什么藥。
自己都跪下了,可眼前之人竟然問都不問一句,看來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盡管程子懿的后頸已經(jīng)開始冒汗,但他還是決定就這樣先與秦十六僵持著。
這書生跪了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說話?秦十六的心里更懵了,但長久在秦家遭受的不良待遇倒是讓他養(yǎng)成了一個好習(xí)慣,那就是多聽多看少說話,遇事先觀察,不要輕舉妄動。
見秦十六沒有開口的意思,程子懿的心里那叫一個苦,大宗師都是變態(tài)么?
雙方都一起沉默了這么長的時間,自己若是現(xiàn)在開口或是站起身來也不像那么回事,可能還會降低自己在未來閣主心中的地位,得不償失,雖然心里一直都在胡思亂想,但表面上的程子懿依舊緘默著。
兩邊就這樣相持了下去,至于相持了多久,程子懿是不記得了,因為最后他暈倒了。在這正午時分的炎炎夏日之中,跪在赤地之上的他......倒下了。
程子懿本就不是以功力見長,他最多算是個暗鑰閣里的軍師型角色,再加上前一日夜里沒有休息,白天又要策劃一場大型的刺殺行動,久未修行武藝的他早就精疲力竭了。
等他醒轉(zhuǎn)過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當(dāng)他徐徐睜開雙眼之時,驀然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竟然躺在平日只有齊乣能夠進入的專屬車座之中,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最關(guān)鍵的是這馬車還在前行著。
拉開車簾,朝外看去,程子懿的心咯噔的一下,徹底慌了。完了,竟然讓未來閣主為我駕車了......
與發(fā)慌的程子懿不同,此刻的秦十六心情正好,吹這清涼的晚風(fēng),看著漸落的夕陽,一直被人管控的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體會過這樣自由的氣息了。
“大人,萬萬不可啊!”程子懿驚慌失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秦十六回頭看去,只見程子懿又做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舉動,那就是從正在飛奔的馬車內(nèi)縱身撲了下去。
急忙拉住韁繩,止住了馬匹,秦十六再次踏在了大地之上。瞅了眼由于慣性的原因還在打著滾的程子懿,他的心中冒出一個想法,眼前這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滾了不知道有幾圈,程子懿終于停了下來,而后顫顫巍巍的走向秦十六,再次納頭拜倒在地,只不過這一次他學(xué)乖了,率先開口說話了。
“小人死罪,請閣主責(zé)罰!”程子懿姿態(tài)擺得很低。
聽了他的話,秦十六又摸不著頭腦了,自己不叫閣主來著。
“你莫不是認錯人了?”萬一他們把自己錯認了別人,陰差陽錯的救下了自己,那就滑稽了,秦十六的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小人沒有認錯,大人就是我暗鑰閣的新任閣主!”任由臉上被沙土磨破的血跡緩緩流淌,程子懿再次說道,他的頭始終都沒有抬起。
暗鑰閣,一個很熟悉的名字。一個與秦十六大有關(guān)系的名字。因為就在昨天,他才剛剛宰了這暗鑰閣的閣主齊乣。
“你可知我是誰?”意味深長的看著眼前跪倒在地的中年書生,秦十六狐疑的問道。
“秦十六,盛歆天師,新晉的大宗師強者。”程子懿馬上回答道,他知道現(xiàn)在的對話將直接決定他以后的地位。
“那你可知齊乣是怎么死的?”秦十六臉上的笑容更盛了,許久沒有遇到這般能令自己覺得有趣的事情了。
“齊閣主是被您所殺!”程子懿終于抬起了頭,看著秦十六那邪魅的笑臉,他的心臟也開始跳個不停。
不等秦十六再次問話,程子懿馬上接著說道:“齊閣主生前曾經(jīng)交代過,誰能殺了他誰就是暗鑰閣的下任閣主,所以小人才自作主張,接引您來此。”
事情變得有意思了,這暗鑰閣的殘部居然想讓自己去接手這個爛攤子,一個破敗的殺手聚集地而已,他秦十六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不去!”秦十六的回答十分直接,面對程子懿這樣的普通武者,他根本無需在意對方的感受。
秦十六的回答屬于預(yù)料之中,但程子懿還有殺手锏沒用,只見他嘴角微微翹起,昂首挺胸道:“暗鑰閣現(xiàn)有常駐殺手三十六位,外圍殺手七十九人,已是群龍無首,只等大人歸來整頓。”
秦十六緊盯著程子懿,依舊不語。
沒有在乎秦十六臉上的冷笑,雖然以重傷之軀直面大宗師的威壓有些不好受,但程子懿還是壓住了喉內(nèi)那將要涌出的淤血,接著說道:“還有余錢......白銀一百八十六萬兩,黃金五十七萬兩,全憑大人取用!”
“什么?”秦十六輕呼了一聲,面露驚色,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上鉤了,程子懿的臉上終于再次浮現(xiàn)出了笑容,那一貫的自信之態(tài)也重新回到了書生白面之上,他再強調(diào)了一遍數(shù)字,開口道:“庫中尚有白銀一百八十六萬兩,黃金五十七萬兩,毫無虛報!”
秦十六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有些暈乎乎的,在早先聽說齊乣拿了秦家十萬兩黃金來殺自己的時候,他都奔潰了,因為秦家的一切本該屬于他自己,但現(xiàn)在遠超十萬黃金的財富卻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雖然有可能是陷阱,但面對這樣的誘惑,秦十六可抵御不了,他心動了!
只見秦十六倏地背過身去,身體微顫,仰天長嘆了一聲:“哎......”
見秦十六在感慨,程子懿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等待眼前這位正主發(fā)話。
“其實,我與齊乣閣主神交已久,奈何那日有些收不住手,錯殺了一位摯友。”秦十六滿臉愁容地說道,轉(zhuǎn)過身來,眼角中好像還有淚滴被逼出,“這兩日每每思及此事,我便胸口作痛!”
“那是,那是。”八面玲瓏的程子懿哪還不知要給對方找臺階下,他可就是靠自己的嘴上位的,“既然大人與老閣主是摯友,那就更不應(yīng)辜負老閣主生前的遺愿!”
秦十六依舊面帶憂容,用十分惆悵的口氣問道:“你說的倒也在理,還不知閣下是?”
“可擔(dān)不起閣下二字,小人姓程名子懿,現(xiàn)添為暗鑰閣右護法。”程子懿趕緊應(yīng)道。
“齊兄生前最在意的就是這暗鑰閣,他走之后,按理說我也該代為照拂一二。”捂著胸口的秦十六用自言自語的語氣接著說道。
“還請大人移步暗鑰閣,左護法早已安排好了交接事宜,就等大人您了。”好像生怕秦十六變卦一般,程子懿趕緊接下話茬。
不再回應(yīng)跪著的書生,秦十六直接坐上馬車,拉起了簾子。
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交給下面人去辦就是了。秦十六一直生活在勛貴之家,這點道理還不至于不明白。
強忍著身體各處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的劇痛,程子懿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吃力的爬上了車櫓之后,開始駕車朝著暗鑰閣的據(jù)點駛?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