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下人房的門，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疊放的整齊的被褥。
“他們呢？”
陳昱笑道：“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洛卿瑩覺得這個老太監說這句話時笑容很陰森。
難道真拿去“養”那些陰兵了？
“天色不早了，小公子好生歇息！”
陳昱說完，提著燈籠消失在黑暗里。
偌大的屋里就一盞昏暗的油燈，外面漆黑如濃墨，好像隨時都能吞噬這一點光明。
周圍寂靜無聲，偶有幾聲蟲鳴。
洛卿瑩坐在床邊，看著幾張空蕩蕩的床。
睡至半夜，迷迷糊糊中她聽見房間里似乎有響動。
睜開眼，不知何時回到了房中，背對著她躺在床上。
“哎？你們什么回來的？”她興奮地坐起來，心里的那份擔憂總算是隱去了。
“我，們，來，接，你，呀……”
不男不女，鬼氣森森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緊接著，轉過頭來，臉上的皮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一雙充血的死人眼睛盯著她，早已爛掉的嘴還在動著……
“啊……”
洛卿瑩慘叫一聲，驚醒過來。
擦了擦冒出的冷汗。房間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摸索地拿出火折子，點燃油燈。
那幾張床上仍是空空如也。像一具具停著的棺材。
果然睡覺之前不能胡思亂想，不然真容易做噩夢。
心魔往往比那些妖魔鬼怪更讓人恐懼。
而今夜同樣深陷夢魘的還有一個人——劉璟。
只是他的夢里沒有驚悚恐怖的畫面，而是一個明眸皓齒，笑靨如花的小女孩。
“璟哥哥，這是城兒照著你昨日畫的圖紙做的紙鳶。午后，咱們去放紙鳶吧！”
……
“璟哥哥，你是不是很冷？城兒把衣服脫下來給你！”
……
“璟哥哥，父王說，等城兒長大了就嫁給你！可是，璟哥哥，你會娶城兒嗎？”
……
“璟哥哥，救我！救救城兒……”
“璟哥哥……”
“璟哥哥……”
……
劉璟從夢里醒來，外面已是五更天，他坐起來，手撫著額頭，閉著眼睛平復心情。
片刻后，掀開帳幔。
“來人！”
……
吃罷早飯，洛卿瑩找到陳昱，想讓他帶自己去找劉璟。她一定要說服他插手打漁村的案子。
經過昨夜的“侍寢”，陳昱對她更添了幾分客氣。
“小公子莫急，爺若想見你，自然會召見！這才不過幾個時辰，就算鐵打的身板，也禁不住這般折騰不是！”
“……”
真是個不正經的老太監。
辭了陳昱，洛卿瑩心內煩悶，走到小花園散步。前面幾個小婢正聚在一起說著八卦。
“聽說了嗎？！”
“想必這個是有什么過人之處吧！”
“昨日我遠遠瞧了一眼，的確有幾分女兒家的媚態。”
……
洛卿瑩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既不喜歡女的，又不喜歡男的……那只有一種可能。
洛卿瑩連連搖頭，委實可惜。
“你們幾個小蹄子差事還未做完，在這嚼什么舌根！”青荇端著一盆贓衣服走過來，瞪了那幾個婢子一眼。
“這在外面可不比稷王府，有那么多丫頭使喚，你們幾個是從稷王府跟著過來的，比不得那些眼生的，怎的也這般偷閑躲懶？怠慢了爺吩咐的差事，看不揭了你們的皮！”
那幾個婢子嚇得六神無主，忙道：“青荇姐姐，你就饒了我們這一回，下次再不敢了！”
“還有下次？”
“沒有！不敢再有下次，青荇姐姐，這衣服是要洗的？給我們罷！”
幾個婢子接過盆子，匆匆走了。路過洛卿瑩身旁時還嘀咕了一句：“這青荇姐姐素日寬厚，怎的今日這么大火氣？”
瞧了熱鬧，知道了那冰坨子的隱私，洛卿瑩心情無比愜意，準備回屋。
“等等！”
青荇不知何時攔在她面前，臉色有些憔悴。
“你真是爺的那什么……”
洛卿瑩倒沒什么顧忌，直接了當。
青荇眉眼低垂，沒有說話，手里搓著絲絹。
洛卿瑩往那廊上一坐，不屑道：“你家那位爺，眼界高著呢！”
這樣的腎虛男，她洛卿瑩可沒興趣。
可青荇臉上卻突然陰轉晴，那雙漂亮的眸子都樂開了花。
“你的意思是……昨晚沒有……”
“有什么？”洛卿瑩明知故問。
“啊！沒什么！沒什么！”青荇低著頭，臉上是藏不住的羞澀。
“那個，要沒事的話，我就走了！”洛卿瑩跳下來，拍拍手。
“等一下！”青荇叫住她，“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洛卿瑩想了想，隨口答道：“洛青平！”
……
青荇呆呆地看著那一抹干凈純白的翩然背影，笑意嫣然。
“青平，青荇……”
洛卿瑩回到下人房，仔細一琢磨，這個青荇小妹妹好像對她有點特別的意思。難道自己扮成男裝就這么風流倜儻？
她在那銅鏡前瞧了半天，模模糊糊地也沒瞧出什么驚艷來。
這個朝代的人審美可真奇葩。
稍晚些，洛卿瑩正閑的無聊逗蛐蛐玩，劉璟竟差了下人來叫她。
機會難得，她又要繼續用她三寸不爛之舌去游說那個油鹽不進的稷王殿下了！
進到靜逸軒，劉璟正臥在榻上看書。姿態雍容，就像那畫兒上的人物。見她進來，頭都沒抬。
早就知道這種人眼睛都長在頭頂的，洛卿瑩倒沒在意，不客氣地拉過一張杌凳坐了。
“怎么？王爺是想通了？樂意幫我這個忙？”
劉璟沒理她，拿了一顆葡萄放進口中。繼續翻書。
這溝通起來怎么這么難！洛卿瑩懶得和他磨嘴皮子，直接走人。
“王爺既無差遣，小人便退下了！”
“慢著——”劉璟換了個姿勢，“外面蟬叫聲甚是聒噪，擾的本王心煩，你去粘了！”
“啥？”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王爺，我可不是你的下人，你既然不愿意幫忙，那姑奶奶就不奉陪了，回見！”
“你不想要令牌了？”
洛卿瑩剛跨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換了副笑顏，“小的這就去！多捉幾只炸了給您下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