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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世無悔追(四十一)

  • 大西廂
  • 湯娘子
  • 3493字
  • 2020-03-08 03:34:03

崔十安回了江南,蕭張兩家的婚事也成了,看似一切塵埃落定,想著總該步入正軌才是。

登王府因聯姻一語將幾門世家得罪了個干凈,張謹之身為太子門下客又是御前紅人,隨口一句話就把登王府拉下水來,朝臣都是人精,心里頭都認定著登王府與張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倒也有閑言閑語說著,蕭家趕在謹之少爺重傷未愈勉強落地走動之時成親,無非是擔心皇家偏私不愿遠嫁貴女,從他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中挑一個出來認做義女,冊封遠嫁。

大年下的,先是南音名伶染上人命官司,再是這匪徒攻山強搶民女、還聽那登王請旨與外聯姻…樁樁件件都不是小事兒,即便別的陛下不管,這太子腳下京畿重地起了暴亂,難道陛下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成?

身為帝王,一為民二為臣,三立法四安邦;若是連都城都無力護衛,談何保家衛國呢。

正逢年假,非傷民起戰的大事想來陛下也不會急著審的;等過了今兒大年,明兒初一,十五元宵后開朝正月十六就到了。

年節時下張燈結彩最顯喜慶,今兒掛的燈一直到元宵后才能摘下。弘娘閑著沒趣兒,讓人搬來小木梯在底下扶著,自己挽起長袖衣裙,踩上木梯階階緩上掛燈。

謹之才從內寢走出,兩步走到木梯邊兒微揚了揚下巴,小廝們便懂事地退下,騰出空兒來讓他扶著木梯。

木梯之上掛著兩三只花燈,弘娘只管一個一個拿著掛上房梁。

余光一瞧見他來了,先將手里的花燈掛上,低頭再拿一只時掃了眼他的打扮,轉身高抬手臂掛燈。

道:“大過年的還出門辦差?”

他走近了些,半抬頭像在看燈,道:“果然同我一塊長大,人也聰明。”

聽聽這是人話嗎這,一口的毒舌擱外人誰能忍;且說他在外對人倒是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樣兒,人也不知道他這黑心腸。

弘娘掛上燈,理理燈下須,燭光襯得五官秀美朦朧,張口的話卻十分嫌棄:“不說拉倒,勸你回去換一身衣裳,大過年的穿得像奔喪。”

雖不好聽吧,但是在理兒,大過年的日子還得一塊兒守歲,外衣雖紅,但內穿一身黑底銀絲的不打燈籠都看不清是個人,一看就不是出門干正事的。別人論不論且不知,大年夜一身黑去見父母不得讓長輩罵兩句,搞不好還得怪她做妻子的不知勸告,縱著夫君胡鬧。

唉,想著就讓人煩惱。

謹之聞言,低頭打量著自個兒,一本正經道:“我這外衣不是大紅嗎,挺吉利的吶。”

“我尋思你這眼里抹了糞不成。”

論嘴壞,看誰比誰壞;打小一眾孩子說笑斗嘴時,誰能比得過他張謹之。

“去你的吧!”弘娘一惱,站在梯上抬腿一腳踢他肩上,道:“回頭要有人上門來問,我第一個把你賣了!”

人家過年穿得華麗些也是人之常情,高門大戶講究的是一字“質”,有衣料質地與著身的氣之質等意思;一昧大紅大紫,只會讓人笑話徒有財銀無內涵。

謹之生于書香世家,祖父是前朝太傅,父親是當朝太師,他是太子伴讀,自小出入皇家;不敢說艷絕天下,好歹穿衣戴物都是極有氣質的,一向最愛細羅絲綢為底繡以暗紋,選色都是清雅之質,明而不艷。

去年穿的就是一身銀袍繡金,還是御賜的緙絲衣料,今年忽而一換成了濃黑暗衣,要是脫了外頭這一件赤色外衣,簡直一個夜行者的扮相。

一看就是干壞事的。

看她掛完了燈,扶著木梯仔細退步而下。身旁的小廝也都走遠了,婢子們各忙各的雖沒在身旁呆著,但到底離得太近。

謹之靠近了些,張開手臂擁抱她,臉側在她耳旁好一會兒,再而松開懷抱,拍了拍她雙肩,兩人笑著一同往前院兒給父母拜年圍爐去。

眼見天都黑了,給長輩們磕頭拜年,給小輩發紅包小禮,再一塊兒圍爐吃年夜飯,一串兒下來都得大半夜了。弘娘幾次看他,都不見他有出門去的打算,一家人談笑風生好不快活,沒有半點兒不對之處,吃過了年夜飯,婢子端上清茶點心,一家人同守歲。

弘娘才開口問了他,他仿佛沒聽見似的,咧著唇角兒笑了笑不做回答。

吃過飯就這么先聊著,昨兒又是大婚的好日子,大伙兒的話都圍著新婦人說,弘娘被說得不知如何應對,只好佯裝臉紅躲避問話。

謹之說笑般應答了幾句,請長輩們就饒了這新媳婦吧。母親笑話他護短,他也不避諱,笑呵呵地應承下來,說是帶著弘娘去放煙花玩兒,長輩們也就放人走了。

回院兒的路上他倒是手腳利落,一個翻身躲閃就溜走了,弘娘嘆了口氣,拿著他才脫下的赤色外披回院里去,做出他確在后院之象,吩咐下人們自己玩去不必值夜伺候。

巡更鼓報子三刻,剪窗響動,才見他一躍而入,落時扶案險險摔倒;弘娘驚得起身,急忙小跑過來扶他,走近時細看才發現他胸下肋處有傷,只不過黑衣色濃,暗夜難察。

“謹之!”

弘娘驚得低聲一喊,扶著他往榻上去:“你…我去拿藥!”

早知他此行有密令要辦,否則他又怎么會輕易顯露自己會武一事,只是弘娘沒想到他會受這么重得傷。

“不…”他一把握住了弘娘的腕,所有力氣都用來阻攔她去拿藥,傷口疼得他滿頭大汗無力多言一語。

“沒時間了,我的大衣快拿來。”

弘娘點頭,無暇多想轉身就急急從木架上拿下那件赤色外衣,給他穿上;沒等穿好,外頭小廝臨門稟報聲就來了。

“少爺少夫人,家主命奴才來稟,登王爺府領事說王府里遭了大賊,見人跑進咱們后院墻了,王府領事帶人來搜尋,已到前院兒,少爺少夫人若是歇了,還得起身更衣才是?”

弘娘應了聲知道了,就讓人退下;搜尋的人就要進來,血肉模糊的傷也沒有時間換衣裳,他神色蒼白滿頭大汗也實在嚇人。

珈藍寺一事重傷未愈,臉色蒼白也是正常,但這滿頭大汗和唇色發紫是騙不了人的,情急之下,弘娘拿了口脂給他涂上,扶著他出了房門。

他在廊下坐著,望著院門方向,穩住氣息咬牙支撐;弘娘拿出備好的煙火棒,吹亮火信兒點燃了大片,遞給他一把。

院外傳來腳步聲與盔甲脆響,他撐著起身,露出笑意來同弘娘打鬧,兩人四手煙花照得小院兒亮亮堂堂。

大年夜的歡笑聲真讓這些值夜搜尋的人聽得嫉妒,不過人家昨兒才大婚,正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時候,人之常情。

小廝行禮:“少爺…”

“誒。”謹之與弘娘打打鬧鬧,拿著煙火棒逗得正高興,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笑道:“方才稟我了,盡管搜吧,可別嚇壞了我家新媳婦兒哈哈哈…”

“好啊你,還盼著人嚇我…”弘娘搭腔,兩人在院里若無旁人地追逐笑鬧。

說是追逐,其實也是護著他,他撐著力氣打鬧說笑,轉身回首之間以煙火棒揮打,快燃滅的就再點燃新的,弘娘靈動些繞著他轉圈兒躲閃,做出一副亂跑打鬧的樣兒。

一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還不知如何是好了,領頭的側首點頭讓其他人搜尋去了。

王府護衛領事一步上前,陰陽怪氣道:“張少爺的傷好得可真快,能與少夫人這樣玩耍了。”

這話說得知道的是說珈藍寺一事的穿膛箭傷,不知道的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謹之只管與弘娘打鬧,雖不看他,但話還是得應答一二:“要不說娶媳婦兒好呢,哈哈…弘娘你看打——”

邊說著邊答他兩句:“您是練武之人時有傷損,我看就是缺個媳婦兒照顧人啊…”

“哼…”這護衛領事冷哼一聲懶得與他多說的模樣;他這把年紀缺媳婦兒嗎,有點眼神兒的都能看出他娃娃都不小了。

沒過多久這些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后,護衛向領事稟明一無所獲,正巧母親正好也往這來了,見兩個孩子正玩鬧舒了口氣。

兩人向母親行禮,將手中大把煙火棒放在地上燃著。

“大年夜的還每個消停,委屈咱們弘娘了。”母親握著弘娘的手問了又問,拿出帕子來給謹之擦汗,道:“傷口未愈,即便玩鬧也要注意些才是,看你跑的這一身汗,這么大個人了比你小侄兒還皮不成。”

看看人這一家子,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樣子,看都不看一眼這些大過年登門找晦氣的人。

自覺理虧,一眾人行禮離去。

見人都走了,母親才蹙眉露出不滿的神色來,道:“自家遭賊上咱們家后院兒來什么意思,若不是你父親點了頭,你看我不讓人拿掃把給掃出去!”

謹之氣息濃重,咬牙持笑,再說不出話來了。

弘娘看得緊張,扶著母親無意般往院門向去,邊道:“母親不必擔心,咱們清白無畏隨他們鬧騰就是了,大年夜可別鬧得您不開心,平白損了一年好心情。”

母親夸著她懂事嘴甜,交代著兩人玩鬧仔細些,明兒還得早起敬香,讓她別害怕,別讓這些武人給嚇壞了。

弘娘只管乖巧稱是,站在院門處見母親走遠后,立即轉身往回;謹之見她轉身一瞬,便知母親走遠,臉上笑意一松,渾身無力支撐,跪倒在地…

“謹之!”弘娘急急上前,扶著他往屋里去。

閉緊了房門,褪去他的衣物,這才能仔細看清他胸下的傷;非刀刃羽箭,是一枚四指大的暗鏢。

傷處血肉模糊,四周泛紫,顯然是有毒的,弘娘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咬咬牙冷靜下神兒來,拿出藥箱再為他拔除了鏢。

“這是什么毒,你…”

“沒事。”沒等弘娘說完,他便答道:“我事先吃了藥,包扎就好了。”

“事先吃了藥?”弘娘邊給他清理傷口,撒上藥粉,邊問:“那就是你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出,你到底上登王府干嘛去了你!”

要不是年夜飯前掛花燈,他突然一個擁抱為避開府中人,若非低聲在耳邊說了些話讓她早有準備,那今晚可就過不去了。

他虛弱得很,靠著枕頭半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輕搖了搖頭,不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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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結果是好的,再如何痛苦艱難,我都可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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