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馮神婆

見牛氏兄妹過來排隊，排在最后的朱太羽連忙熱情地迎了上來，問長問短，俯身細看門板上的牛二。

牛氏兄妹連忙將門板放在地上，朱太羽熱情地對他們說道：“你們來得太晚了。”

如花驚異地問道：“現在也不過剛過中午，怎么就晚了呢？”

朱太羽說：“大家都是天不亮就來排隊了，你們現在才來，豈不是太晚了？”

聞言，牛氏兄妹都是一驚。

四郎見朱太羽只是牙疼，忙問：“你的牙疼也要來請神婆看嗎？”

朱永遠從旁插嘴道：“我爹的牙總是治不好，高醫生治不好，孫郎中也治不好，現在只能來求馮神婆了。”

一旁的牛虎聽了，覺得好笑，心道：“牙疼又不是掉魂了，來找神婆能起到什么作用？”

朱永遠聽了，也是臉上一紅，為老爹找神婆看牙的行為感到尷尬，但是孝順第一，他也只能順著老爹了，連忙對眾人說：

“要是馮神婆再看不好的話，那就只能去樹仙廟求樹仙保佑了。”

朱太羽聽了，對兒子的孝順非常滿意，似乎牙疼也輕了些，嘴里呲溜的聲音也小了。

一會兒之后，馮神婆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隊伍最前面的一個人閃身走了進去。

又等一陣兒，第一個人出來，又進去一人，直到朱太羽進去，如花等人這才算看到了希望，此時，天色將暮。

一會兒之后，朱太羽在兒子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嘴角帶血，臉色喜悅，對牛氏兄妹說：“馮神婆給我把牙齒敲掉了！”

眾人一驚，想樂又沒敢樂，連忙抬著牛二進了大門，穿過寬闊的院子，進了屋子，將牛二放在了炕上。

馮神婆坐在炕沿上，屋里已經開了電燈，一百度的電燈泡掛在屋子的正中央，從房頂上直直地垂下來，吊在半空，將屋子四壁映照得一片雪亮。

燈光映照著她的臉龐，她年約三十歲，皮膚光滑細膩，膚色白皙，看上去卻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馮神婆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牛二，開口就說：“他這個病很重，花錢可多，你們帶了多少錢？”

如花說：“一百塊錢。”

馮神婆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說道：

“那可差遠了，他這病可是要命的病，你們覺得多少錢能買回一條命呢？”

眾人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馮神婆又冷冷地將眾人掃視了一遍，說道：

“我也不跟你們多要，就十萬塊吧。”

眾人聞言一驚，互相看看，都囁嚅著，不知該說些什么，四郎怯怯地說道：

“那咱們還是先回去湊錢吧。”

牛虎牛豹都點點頭，馮神婆又冷聲道：

“你們都記住了，這十萬塊錢必須在三天之內交上來，過了三天可就是二十萬塊錢了。”

說罷，馮神婆把手一揮，像趕蒼蠅似的，趕眾人走。

牛氏兄妹慌忙抬起牛二，灰溜溜地出了馮神婆的屋門，穿過院子，又走出院門，沿著胡同來到大街之上，沿街而行，都沉默不語。

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照亮了牛氏兄妹歸家的道路。

眾人都情緒低落，牛虎、牛豹抬著牛二，走路都拖拖踏踏。四郎的眼里噙著淚花，哽咽道：

“這可怎么辦，沒有十萬塊錢的話，牛二哥的命可就沒了。”

說罷，四郎放聲大哭：“牛二哥啊，你怎么就這么命苦呢？！”

哭聲感染了牛虎和牛豹，二人的淚水也奪眶而出，哭得稀里嘩啦，頓感四肢無力，手上沒勁，干脆將門板放在了路邊。

見三個哥哥大哭，如花也跟著哭了起來：“牛二哥啊，你病成這樣，我們去哪里給你找十萬塊錢啊！”

就在此時，遠方忽然走來一群賭徒，為首的正是當年贏走牛三婚房的王麻子。

王麻子被眾賭徒簇擁著，左邊是又黑又高的鐵塔般的石鐵柱，右邊是虎背熊腰的田大壯，背后是一群無賴和懶漢。

王麻子聽到眾人的哭聲，不由一喜，他料定眾人是遇到了困難，而他慣常放高利貸，如此便有了財路。

王麻子一陣暗喜，循著哭聲，率眾人喜滋滋地直奔如花兄妹而來。

牛家兄妹四人只顧哀哭，越哭越是悲傷難過，哪里還管誰在旁邊圍觀。

王麻子和眾賭徒在旁邊站了半晌，也不見如花他們停歇，實在是失去了耐心，直接上去搖晃四郎的肩膀。

不搖還好，越搖四郎哭得越是傷心，鼻涕眼淚齊下，沒帶手帕，淚眼朦朧間，看見旁邊有個東西。

也顧不上細看，當下便將鼻子往上一湊，狠狠地蹭了幾下，將鼻涕眼淚統統蹭在了那東西上面。

那東西不是別的什么，正是王麻子的賭友石鐵柱。

石鐵柱本是來看個稀罕，不料牛四郎將自己當成了一棵樹，搞得他滿身鼻涕。

石鐵柱不覺動怒，捏緊拳頭，咯咯作響，作勢要打牛四郎。

拳還沒有打出，旁邊的王麻子連忙伸手攔住，給石鐵柱使了個眼色。

石鐵柱會意，知道王麻子見人有難就該放高利貸了，不敢壞事，當下便忍了。

那四郎大概是感覺到了那東西不是樹，有點像人，也不愿多想，只是嚎哭，將王麻子等人都哭得失去了耐心。

王麻子不得不重重地拍了一下牛四郎的肩膀，四郎忽然止哭，明顯一個愣神。

他抬起朦朧淚眼一看，見是王麻子等人，眨了眨眼睛，終于開口問道：“有什么事兒嗎？”

王麻子見終于有一個牛家人清醒了，連忙湊過去高聲說道：“我有錢，可以借給你們！”

此言一出，眾人立即同時止住哭聲，一齊扭頭看向王麻子，眼睛里都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王麻子見了，覺得有戲，心中一喜，連忙補充道：“我是放高利貸的！”

牛如花不知道高利貸的厲害之處，滿臉喜色，一拍大腿，笑道：“高利貸怕啥，總比沒人借錢強了很多。”

王麻子看見沒腦子的牛如花的天真樣子，內心暗叫了一聲傻子，滿臉堆笑道：

“還是如花姑娘聰明，您要借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