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迷失

想到這里，阿香忽然駐足，望了一眼懷里的小寶，但見小寶睡得正香，她抱著小寶坐在路邊，從懷里掏出火柴，又從懷里掏出手帕來，點燃一根火柴，將手帕引燃。

順手往槐樹上一扔，一團火球直沖槐樹樹冠飛起，將樹葉點燃，霎時引燃樹枝，著起火來。

樹枝間的黑鳥受驚，振翅飛起，在空中發出刺耳的叫聲，上下翻飛，驚恐莫名。

阿香借著火光左右一看，但見道路忽然順暢無比，連忙朝西急奔而去。

阿香身后的路面上，忽然冒出一個樹根，尖尖的頂端，猶如長了眼睛的毒蛇一般，望向阿香的背影。

樹根歡快地扭動一陣兒，倏然從地下拔出長長的根來，猛然往前躥去，直沖阿香而去。

阿香聽到身后的動靜，加快腳步，后面的樹根越伸越長，逼近阿香的后背，向阿香猛然戳去。

“唰！”

一聲刺耳的破空聲傳來，但見阿香左手抱孩，右手匕首出手，驀然轉身間，那匕首已經劃向毒蛇一樣靈活的樹根。

樹根一驚，往后一縮，又往前撲去，阿香再次揮出匕首，不料樹根身子一抖一卷，將阿香的手腕纏住。

阿香尖叫一聲，匕首墜地，樹根往回一拉，拽著阿香向后拖去。

就在此時，阿香懷里的小寶忽然睜開眼睛，見母親被纏，忽然小嘴撇動，發出嘹亮的哭聲。

哭聲在夜空下非常刺耳，令樹根動作一滯，仿佛受到了驚嚇，倏然將阿香撒開。

阿香見狀，心頭一喜，拔腿就往西方奔去。

那樹根在原地萎靡不振，耷拉落地，眼望著阿香跑走，只能漸漸縮回身子，最終回到地下去了。

阿香一直跑到一個胡同口，又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槐樹上的大火仍然在燃燒著，火光沖天，濃煙翻滾。

夜風在樹梢上呼嘯，猶如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火光將牛家村的南街映照得一片明亮，夜空亮如白晝。

阿香最后望了一眼牛家村明亮的夜空，扭身進了胡同，直奔娘家院門口，抬手叩門，阿香娘片刻過來，開門讓阿香進去。

阿香娘和女兒一起往堂屋走去，進了屋子，阿香娘問：“怎么樣，動刀子沒有？”

阿香搖搖頭道：“就差一點，可惡的牛三不讓。”

阿香娘面色凝重，語氣沉重地說道：“以后再說吧，還有機會。”

說著，阿香娘將小寶接過來，抱在懷里，小寶睜眼望著姥姥，咧開小嘴笑了。

次日凌晨，天剛蒙蒙亮，拾糞老漢馬追風第一個出了家門，在漫天的霧氣中沿街而行，不時地低頭尋找牲口糞便，再用鏟子鏟起，放入糞筐。

走不多遠，忽然聞到空氣中飄蕩著燒焦木頭的氣味，空中不時飄來一些黑色的粉末，他意識到哪里著了火。

馬追風老漢抬頭而望，目光穿過縹緲的晨霧，隱約看見前方的一株老槐樹似乎樹冠變了樣，連忙跑了過去。

來到近前，抬頭一看，但見老槐樹的樹冠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樹枝變成黑炭，樹葉全無。

馬追風嚇得一愣，眼珠一轉，想到應該報官，連忙拔腿向龍村長家中跑去，村長還沒起床，院門緊閉，他抬手就要叩門。

剛伸出手來，忽然想到天還沒有大亮，村長想必還在酣睡，此時敲門定然打擾村長的睡眠，引人厭煩。

想到這里，馬追風老漢的手臂又垂了下來，轉身就走。剛走幾步，忽然聽見村長院中傳來一聲怪異的吼聲。

“嗷嗚——”

這吼嘯之聲神似僵尸的叫聲，令馬追風不禁嚇得周身一抖，連忙拔腿就跑，跑到胡同口時，看見黑胖的中年婦女朱大環從東邊走來。

但見朱大環拎著一個菜籃子，顯然是剛從地里摘菜回來。

馬追風遠遠地迎著朱大環，見她走到近前，連忙將早晨所見說了。

朱大環聞言一驚，先跟著馬追風去了村長門口，趴在村長的院門外偷聽，片刻后，并未聽到僵尸的吼叫之聲。

朱大環白了馬追風一眼，埋怨道：“我看你馬追風是耳朵出了問題，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說著，朱大環拎著籃子就往胡同外走去，馬追風在后面跟著，二人出了村長的胡同，又往西邊的老槐樹走去。

走到近前一看，槐樹樹冠果然被燒了，朱大環一愣，湊過腦袋來，低聲問道：

“馬追風，你說這槐樹是被誰給點著燒了？”

馬追風神情嚴肅，沉吟片刻道：“我昨夜出來拾糞的時候，這槐樹還好生生的呢！”

“誰說不是呢？！”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馬追風和朱大環同時扭頭看去，但見是村衛生院的守門人呂老順。

呂老順用手捋著山羊胡子，神情凝重地望著槐樹說道：

“我昨天下班從這里經過時，老槐樹還枝繁葉茂的，也不知道一棵槐樹能夠得罪誰。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你怎么知道它不會得罪人呢？”

伴隨著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但見綽號烏鴉嘴的高小飛忽然從晨霧中走了過來，他站在樹下，神情嚴肅地歪頭望向樹冠。

馬追風和朱大環見了高小飛，都倒吸一口涼氣，嚇得連忙往后縮去。

高小飛并不在意，他早已習慣了人們對自己的忌憚和疏離。他的雙眼微微瞇著，又掃視一圈槐樹四周。

眾人都齊齊望向高小飛，但見他六七歲的樣子，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眼神夢幻而迷茫，令人頓生憐惜之意。

呂老順伸手摸摸高小飛的腦袋，俯身問道：“高小飛，你看出什么門道了嗎？”

一旁的馬追風不以為然地說道：“高小飛就是個烏鴉嘴，他又沒有開天目，難道還能看出誰把槐樹給燒了？”

朱大環也點頭附和道：“就是，高小飛只能說個壞事什么的，把人給說死了，把人給說倒霉了，難道他還能回到過去，還能看見昨晚是誰在樹下放火了？”

高小飛被人擠兌，卻好似沒有聽見似的，只是凝神望著槐樹，仿佛腳下生了根似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高小飛，你在那里干什么？”

高志宏高醫生忽然過來喊道，他一把拉過高小飛的小手，拉扯著他往村衛生院走去。

高小飛卻大叫道：“我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