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一時間陷入無盡的苦惱，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日若再相遇，又當如何？

*

“一百兩一張了啊……”

叫賣聲響徹云霄，看到本來圍追的人就挺多，本來也就本著好奇的心思去瞧瞧。

誰知道這一看徹底抓狂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無恥之徒，竟然畫了寒雪來賣錢。

蕭柒塵大手一揮，一個火折子出現，“轟……”沖天火光一瞬之間燃盡。

所有的畫像都付之一炬。

攤販自然是不干了，“蒼天啊大地啊，大家快來看啊，這個人竟然毀了我的畫作，我上有70歲老母，下有三個月小兒，可讓我怎么養活……”

秦王匆匆趕來，那跪在地上苦苦哭訴的人，突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

“就是他，毀了我的畫作。”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罪臣之后，挺可惜的對吧？你們在江湖行俠仗義這么多年，可是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你看看他們之中，曾有多少人受你的恩惠，此刻你出事了，都在落井下石不是嗎？”秦王一語中的。

恩惠？

“我二人在江湖行俠仗義多年，卸下這白衣公子的稱呼，也不過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世人眼拙，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秦王如此深明大義，怎么就不問他在賣什么？”

“是個女人，長的賽天仙！”

“對，笑起來比公主都美！”

秦王瞬間明白，攤販賣的就是寒雪的畫像，“來人，買畫的人，拿回畫作毀掉，如果不給，就地誅殺！”

那攤販嚇得魂不附體。

傳聞秦王暴虐，果然是如此。

“秦王今日好雅致。”

“白衣公子果然好氣質，本王心生佩服！”怪不得當年慕容曄背棄爹娘也要與他在一起，果然生的不凡。

“不要手了？還有你，你的臉你的身子都是我的，還能讓別人摸了去？起開。”

蕭柒塵滿臉堆笑，抱著他的胳膊晃啊晃，“我們以后不要劫富濟貧了好不好？因為我看他們中氣十足，不需要咱們幫忙。”

“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眾人明白了，白衣公子因為方才的事，十分生氣。

“公子見諒，是我們的錯。”

“你們也沒錯啊，落井下石，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秦王殿下，你聽說過一句話叫天理循環嗎？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被你殘害了那么多亡靈，難道你的心里就沒有辦法悔意嗎？

我慕容家幾百口人，死的何其冤枉，他蕭家幾百口，你的人命債背負得有點多了吧，姑蘇寺，天下第一名寺，你最好別動什么歪心思。”

當年他帶走蕭柒塵是蕭老爺臨終所求，繼而才知曉慕容家滿門被……

他偷偷潛回大寒國，才發現皇上下旨赦免，允許慕容家舉家南遷。

一切看起來像是意外，其實都是精心安排，只是那一場精心策劃的，他逃了一條生路。

秦王咋舌。

當年之事何其隱蔽，他們怎么會知道？

“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些證據會被你落下，總有一些人是你殺不掉的。”就像姜陽婢女百何手里的證據一樣。

待到來日大赦天下，將證據公布于天下，讓天下萬民一起討伐你，讓你在黎明蒼生之前，為你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蕭柒塵，你不過罪臣之后。”

“先帝已經說了，放了我全家，往事前塵何須提及，是事實就是事實，縱然被人扭曲，百年千年之后，依然可以昭雪。”慕容曄知道，保護姑蘇寺也許就是爹所說的他的后路。

可能這個過程中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但是他不會放棄，也不會害怕。

*

云松跪在那里，自從知曉自己吃了絕情丹，他也知道絕情丹就是了往事、斷前塵的，所以之前的記憶丟的一干二靜。

可是想起來心里還是會有難以避免的苦澀感，終究是佛門重地。

他仿佛佛像一樣盤坐在那里，其實，骨子里挺羨慕云塵，他能對寒雪那樣傾心，寒雪對他也總是兇巴巴的，可是遠遠不及對云塵的萬一好。

師傅說過他最有慧根，也說過啊，寺院里的弟子，都是機緣巧合下帶回來的，并非本來就是出家人。

“云，云松，你快跑……”

云松起身，他們不會這般無禮，直接喚自己的名字，可是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才讓他們如此恐懼？

云松被連拖帶拽的塞到桌子底下去，回頭就看到佛像就在身后，他盤腿坐下，嘴里不停的念著清心經。

頭痛欲裂仿佛之前所有鋪天蓋地卷來，若不是他放開了寒雪的時候，寒雪若是不曾跌落懸崖，他二人不會流落孤島，更不會在啟程歸來遇到秦王。

仿佛一切不過就是借了他的手，順其自然的發展。

“云松呢？”

“妖女，毀了我們方丈的清譽，還敢歸來？”

“殺了她！”

“沒錯，殺了她！”

“不要，佛門弟子講究慈悲為懷，你們怎么能……”

“妖女，你毀了我們方丈，殺了她！”

“不要啊……”

“住手！”

百何回過頭，聲音明明仿佛就在耳邊，為什么看不到人在哪里？

眾師兄弟們退下。

百何坐在那里，“我佛慈悲，求你憐憫百何，百何從未體會過人間情愛，可是百何也想控制住自己啊……”

她磕頭之后，才將粉色物件放在地上，“佛祖，這是百何連夜趕做的刺繡贈于他，一朵云松花，佛祖若有意成全，就讓云松花消失吧……”

她虔誠的跪地，放下了往事，前塵所有的仇恨，感覺她的心中前所未有的輕松，這也許就是眾生口中的愛吧？

“呼……”

金光閃過，方帕飛起來，掉落在地，那朵云松花，果然不見了。

“多謝佛祖恩賜緣分。”

可是云松避而不見，她如何才能把此事告知與他呢，更何況，他不一定會相信。

“佛門重地，以后還是少來，施主若為情所困，也想遠走他鄉，莫要再來此地。”

“云，云松，你剛才都看到了，對嗎？佛祖成全了我們，你看到了對嗎？”

“……施主請自重！”

云松極力否定，是啊，他親眼看到了，佛光乍現，也親眼看到了方帕上的那朵花消失。

說出去也定不會有人信。

百何不甘心，她知道自己大了他那么多，他們的身份…為世俗所不容。

“方丈，不好了，秦王派人來抓……”

“抓寒雪？”

“抓她這個妖女！”

“不勞諸位了，百何自己走出去！”

忽而，刮起了一陣風，百何被刮的后退，直到跌入他懷里，風才驟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