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南行走在灰暗的天空下，迎著風習慣的望著一個熟悉的方向，似乎來過很多次，就算胃中哀嚎的饑餓感都無動于衷，似乎等待對方的話音才是最主要的。
安靜的默契，感受到湖水的冰冷，還有迎面而來的冷意，并不覺得這是冬天才有的味道，而是舒服的夏日，只不過少了一絲太陽公公的暖意。
手機傳來沙沙聲響，并不是信號不好，而是對方在忙碌這什么，雖然不清楚細節，可是不用幻想的思維都可以猜出，夏柒在換衣服，這個讓顧白南很好奇她去哪。
“你、你打算去食堂？”
打破沉默的自然是顧白南，不過讓顧白南意想不到的是，夏柒回復的如此之快，就好像手機并沒有離開過耳邊。
不過很快就發現一絲獨特的語氣轉變，就好像她已經恢復了常態，并沒有這樣附和一般的沉默，這種默契被一個小小的質問打破。
“你怎么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呃……這個……”
一時間顧白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究竟是如實回答呢，還是慢慢解釋？因為第一次隔著手機說話，似乎不太自然，讓自己很窘迫。
“快說！不許給我打馬虎眼！”硬氣的逼迫聲響在而耳邊話語，完全看不到在電話另一頭得意洋洋，有些俏皮的笑臉。
顧白南只好如此回答，不然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下場，甚至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一陣擔憂，不過可惜并沒有想象的那樣，似乎不管什么理由夏柒都可以接受。
“就是……我們實驗室的老師齊教授給我的，你的號碼。”
“喔——原來是這樣。”
“嗯，就是這樣的……”
“原諒你啦！不過下次打電話過來可不要嚇唬我，剛才我還以為是鬼來電呢。”
“呃……好。”
“這號碼是你的嘛？”
“嗯，是我的，今天剛買的。”
似乎不知不覺回歸到輕松的對話，不過像是受到夏柒強硬的態度影響，自己并沒有多少主動權開口詢問的意思，多半都是夏柒說，自己回答，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但顧白南并不討厭。
“今天剛買的呀？你中獎了？”
“沒有，是信用卡。”
“感覺一下子你變成土豪了。”
“吃飯了嘛？”
“還……吃過了。”
“那我去吃飯。”
“嗯，好……啊……等下……能、能先別掛電話嘛？”
“哈哈，你不會是……第一次打電話吧。”
“……”
“好，我不掛。”
幸好夏柒并沒有看見，顧白南現在有些窘迫的丑態，不然可能會笑翻，而且還是放飛自我的那種，實在是顧白南的表情太難得了。
電話并沒有掛，所以顧白南聽得到她出門的動作和聲響，輕微的放下手機，略微嘆息像是調整心情，望著平靜的水面，內心卻一直翻滾。
甚至回想著耳邊傳來動聽的笑聲，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似乎很有感染力，不自覺的顧白南也展露笑容，似乎這幾天積累的陰霾，煙消云散。
站在湖水的邊緣，似乎想起耳機的作用，懸掛在一側，聆聽風聲、水聲、還有吵雜的人聲，交織在這份平靜的氣氛里。
周圍的燈火朦朧璀璨，黑夜的紗帳增添一副如夢似幻的景象，柔和的光線漸漸放大，像是一顆顆閃耀的寶石，互相輝映。
天際的銀河逐漸被黑幕所籠罩，顫抖的微風傳來冷冽的氣息，群星消失，只有一輪月牙般的搖籃懸掛在天邊，肅靜的黑夜迎來夏日的清涼。
很舒服！沒有有耳邊吵雜的聲響，那就更加享受了，不過聽著食堂傳來的吆喝聲，并不算一件壞事，仿佛相得益彰。
不過很奇怪，耳機中沒有傳來夏柒的聲響，就好像被遺忘在一旁的隨聲聽，獨自播放特有的樂章，仿佛像極了一個音樂盒，可顧白南依舊忍不住想要側耳聽尋找屬于她的聲音。
突然間戛然而止，聲音靜止的沒有雜亂無章的滋滋聲，更沒有那不斷人聲鼎沸的嘈雜，只有寂靜之夜的風聲。
拿出手機才發現，斷絕的源頭竟然是沒電了。不管推敲幾次都沒有反應的手機，極為懊惱，化作一聲嘆息，不過瞬間想到了什么，一百米一般的速度穿過人群，回到實驗室。
抄起麻花一般的數據線，快速輸出電流的設備，將手機再度開啟，可是這一次并沒有著急，而是默默等待電流指數上的數值，不斷跳動。
盡管電力的跳動非常快，已經滿溢的百分之五，可是依舊不敢再次滑動撥號鍵，撥打那個本來沒有打算掛掉的號碼，想聆聽那股回味的聲音。
緊盯著手機，時間與電量不斷向上跳躍，指尖在外面的輪廓摸了一圈又一圈，躺在床上的身子沒有挪動一步，仿佛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那部嶄新的手機上。
等待的時刻，異常艱難，早就體會過那瞬間流逝的生命，就像是時間不等人一般，點點滴滴湮滅在無盡的虛無之中，死神的鐮刀一步步逼近，可是心跳有力的節奏，并沒有那股死亡氣息。
哎——
輕聲的嘆息，只能斷開電流的插頭，帶著僅有百分之十的手機，再一次離開冷清的實驗室。明明沒有人，可是每一次走在樓道、街道、還有樹蔭下，都會想起食堂的嘈雜，似乎斷掉了不該停止的地方，回憶的思緒只能停留在前一刻。
望著在黑夜里撐起一片光的屏幕，照亮道路指引的方向，可是顧白南發現沒有前往食堂的方式，而是回歸到熟悉額道路上，似乎走了千萬次，每一次都是孤形吊影。
湖水邊的氣息早就撲面而來，雖然沒有花香，可是風里的味道不知道為何有種清香，雖然眉頭上揚，似乎不太習慣，可是總感覺像是添加一份獨特的調味。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覺時間逐步淡薄消失，也許分針的跳動一直都沒有停止，可是手機的電量一定會減少，再次看著百分之五的電力，算是鼓起勇氣，撥通第二次通話。
聲音很近，還沒有聆聽節奏的旋律就被接通了，這讓有些詫異的顧白南不知道說點什么，似乎并沒有什么可說。
解釋為什么剛才回掛斷電話？好像并沒有意義。
說好的不掛電話，可卻自己率先中斷，相比解釋，或許道歉會好些。可是道歉之后又該說些什么呢，并沒有所謂的話題。
一時之間回應的只有沉默，就連電話那頭也是相對應的沉默不語，甚至連吵雜的聲響都沒有，似乎只有相同的風聲。
“不說點什么嘛？”
開口依舊是夏柒，似乎每一次電話都是她先出聲，似乎帶動氣氛的人也是她，或許她的聲音就是有魔力，讓自己干一些不擅長的事。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呀？”
“……剛才……我……”
“你是想說你手機沒電了，對不對？”
“嗯。”
道歉果然沒用，而且她好像看過了一切，或許這算不算她幫我尋找的理由。通常的想掛斷電話的人都這樣說：“抱歉，我手機要沒電了，掛了。”還不等另一頭說上什么，就只能回蕩忙碌的嘟嘟聲。
這一次是不是真正迎來掛斷的時機呢，好像自己手機電量還真不多，不用去看就等待終結黑屏的時刻，就足夠再一次結束通話，或許時間本就不多。
“喂喂喂，顧白南，哪有人打電話一直不說話的呀。”
“呃……我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是嘛？”
“……”
“喂，我說像你們這樣做實驗室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呆呆的，就像是個傻瓜！”
這次的聲音不止透過手機，還有耳朵，空耳的聲響如夢似幻般，旋律的風聲都擋不住這咆哮般的聲響，一時間沒有明白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想，不過可以肯定，手機傳來的更加真切，畢竟耳廓緊貼有些溫熱的手機。
“大概，不是吧，或許……我也不傻。”
“你不是傻瓜？那就是大笨蛋咯。”
“感覺你這是在罵人？”
“對，就是罵人，罵得就是你。”
“……”無言的顧白南只能沉默，不過嘴角的笑容倒映在湖水面上，很好看。
“一個餓了不知道去吃飯的笨蛋；一個手機沒電也不懂解釋的笨蛋；一個不會反駁還在湖水邊傻笑的笨蛋。如果你這這個人不是笨蛋，那就是傻瓜！”
“啊——”
顧白南完全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那么清楚地了解自己，詫異的地方還是一個僅僅見過不到三次的女生，恍惚的愣神望著水面。
如果說這是她的猜想，那么第一個真的很準；第二個確實讓自己有些啞口無言，可是最后一個，她應該不可能知道的才對，除非……
詫異的神情變得驚訝，就算手機無聲的摔落也在所不惜，背靠著風，能夠看她臉上的笑容，還有那飛舞的長發，就像是美不勝收的景物。
終于知道空氣飄蕩的清香是什么，那剛出浴不久沾滿洗發水的味道；是沐浴在花瓣里浸泡的味道；是少女甜美可人的味道，更是自己心念所向的味道。
“你怎么會在……”
“為什么我不可以在這里？難道這個地方是你家開的？”
“那倒不是……但是……”
“給你！”
白色塑料的飯盒，內面裝滿了食堂熟悉的食物，愣神的瞬間已經抱著還有一些溫度的飯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沉默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謝謝。”
“快吃吧。”
顧白南自然沒有沉默，內心感動是不會騙人的，尤其在跳動心房的血液里，滾熱的氣息都將自己熱血點燃，盡管臉上的冰冷，可是舌尖品味食物的味道，就是那般真實。
“好吃嘛？”
“好吃。”
“不就是食堂里面常見的青椒土豆炒肉嘛？真有那么好吃？”
不用回答夏柒的話語，自顧自的品嘗，優雅的動作就像是紳士品嘗紅酒，高貴優雅，并不是所謂的做作，而是顧白南吃放的樣子本就是這樣。
就算在饑餓，他都會認真去品嘗每一次的食物，不管是便宜的，還是昂貴的，食物的價值就是要用最美好的心情去品味，用最真摯的情懷享受。
畢竟食物對顧白南來說都是珍貴的，生命存在盡頭，如果可以選擇，至少不會做個餓死鬼，況且食物本就是極為重要的資源，人體的依靠更是不離開這樣的支撐，所以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認真，那么細心，不留一點痕跡。
看著顧白南吃的津津有味，夏柒不自覺的心情大好，或許說她從來沒有這般開心過，也不知道為什么，在接通電話的時候就感受到莫名的亢奮，有了一絲興趣。
就連平常吃飯平淡無奇的味道，都變得不太一樣，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打包的事只不過是隨手而為，因為她猜想到了。
并沒有厭煩顧白南的動作，反而很享受，看著他吃飯就像是在看精致的藝術品，比以往的遇到的異性都有一絲不同，這種感覺很奇妙。
呆呆的望著他吃完，打包好殘余的盒子，打算起身丟棄垃圾，就像影子一般跟隨在他身后，一路的并肩而行，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注視過他們這里，但是夏柒并沒有感到害怕或者不安，或許眼中只有這個男人。
無視掉視線的自然還有顧白南，只不過是丟棄一件垃圾，他們怪異的視線有些置若罔聞，畢竟對于他們而言并沒有太過交集。
打算折返的瞬間，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人兒。或許已經理解那么異樣的目光為何而來，不過沒有拒絕，更沒有開口表述什么，而是依舊轉向前行，嘴角的笑容也多了。
帥氣的臉龐，甜美的容顏，相互交應勾勒出一幅動人的畫面。清風揚過臉頰他們眼中偶爾對視，只有對方的笑容與美景，默默的交流走在恬靜的湖水邊。
小草與大樹婆娑的風聲，就像是歡快的交響樂，沉迷這份獨特的情感中；沒有言語，只有心靈的對照，湖水的波瀾就像是樂譜的旋律，周圍的人群仿佛羨慕嫉妒這對與世隔絕的人兒，嘈雜的喋喋不休。
顧白南第一次對這種感覺很憧憬，很美好，好像是管一直停留在這一刻，不用言語上交流，就是心靈的寫照，或許那就是彼此之間的距離。
夏柒第一次對異性有了不一樣的感情，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是愛情，似乎是戀人未滿，卻又像是老夫老妻，懂得彼此之間的尊重。
或許世界上最近的距離，莫過于心靈之間的感應；
或許世界上最近的距離，莫過于對心靈的寫照；
或許世界上最近的距離，莫過于完全交織在一起的心靈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