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了七只貓,筆名也改了——折沖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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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雄造時勢,還是時勢造英雄?
前二十年,諸葛昀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后二十年,諸葛昀賭上人生去驗證這兩個可能。
失敗后迷迷糊糊的又當了十年過客,卻成為不了這世間永恒的看客。
五十年后的今天,帶有明媚陽光的下午,清風徐來,在“昆侖境”里枯坐十年有余的諸葛昀忽然悟了。
他沒有碰到過時勢,也沒有成為英雄,不過是和大多數人一樣,成為了兒時最討厭的人罷了。
天可憐見,諸葛昀要是知道自己會是這個下場,小時候肯定對那些野心家敬而遠之,哪會試圖去改變他們。
“徒兒祝師父福壽綿延,仙福永享!”
聽到徒弟招呼,諸葛昀愣了會兒神,因被打斷思緒而有些不高興,又沒有發火的理由,只得不咸不淡的“嗯”了聲。
察覺到諸葛昀不開心,孔小方臉上明顯露出幾分尷尬,笑容都牽強起來。
諸葛昀心中暗自搖頭,將心神收攝,板著臉問道:“上月昆侖境落在峨眉,本座教你放榜招弟子,可有人來?”
孔小方有些磕巴的把他在峨眉山放榜的經歷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末了玩著手指,靦腆的笑笑。
諸葛昀吃了口菜喝了杯酒,眼角余光看到孔小方臉上那輕松了些的神情。心中暗笑,臉上卻不能顯露出來。這看似故意找茬的問事,其實是他在給孔小方臺階下呢。
孔小方也是認為這一頁揭過去了,趕緊的給諸葛昀倒滿一杯酒,又給自個倒了半杯,雙手舉起,笑道:“師父。”
這回諸葛昀沒再擺架子,和他碰杯喝完,唯心中留一聲長嘆。想到孔小方的母親如果還活著,見到兒子是這副德性,應是哭笑不得吧。念頭一起,便生出幾分惆悵。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心中再是不愿,也得做下決斷。卻還有那么幾分不滿消散不了,令他憤怒的將酒杯砸下。
由天外玄石打造的桌子都禁不住力而碎作幾塊,嚇得孔小方慌忙跪伏在地,叩頭不止。
諸葛昀重重哼了聲,“孔小方,門規第六條,說!”
孔小方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教祖之徒,十年一境,未至者,殺!”
諸葛昀嚴肅神情一收,笑道:“你如今是什么修為?”
“徒兒元神未聚,有愧于師父教導,甘愿領死!”
話說完,孔小方手掌一翻,將他那四四方方沒有鋒刃的“愁平劍”拿出來放在脖子上就抹。
諸葛昀只感覺腦袋疼的要死,純是被孔小方給氣的。話說的好聽,可看這逆徒臉上神情,分明是在責怪他沒有用心教本事。若換了旁人自是死了算了,孔小方的話,他還真舍不得。
孔小方見佩劍被諸葛昀打落在地,也不去撿,就跪在地上發呆。
諸葛昀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要么是在耍心眼子,要么就是被嚇傻了,可不管是哪樣人,自己既然將他當作傳人,就斷然不會虧待了他!
眼看這個月昆侖境又要顯露世間,諸葛昀卻莫名想起十年前那場大戰,竟生出幾分惶恐來,也不知這無來由的燥意是何原因?一念至此不再猶豫,將鎮教寶典“魔刀斬法”扔在孔小方面前,說道:“拿著。”
孔小方如避蛇蝎,向旁邊一滾,復又跪在諸葛昀面前,口中喊道:“師父可是要逐我出門?”
“緣何有此一問?”諸葛昀說。
他還真是鬧不明白孔小方腦子里想些什么,鎮教寶典都到手邊了,拿起來就意味著這昆侖祖師的寶座到手一半,有什么好猶豫的,怎么還就聯想到逐出師門的事。
孔小方幾乎要哭出來,雙手捧起愁平劍,道:“我被遺棄時,身旁只有這一柄鐵劍相陪,幸得師父收容,茍全性命。一者不敢貪圖再多,二者棄劍用刀,便是要舍了這愁平劍。徒兒,不舍。”
原來如此。諸葛昀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怒道:“你既被遺棄,前塵便已緣斷,還留著這柄鐵劍作甚?莫不是還想著有朝一日破開這昆侖境,去求一個落葉歸根不成。”
話雖如此,諸葛昀心知肚明,若他不愿,這世上沒人能從他身邊帶走孔小方。
成就魔主之后,二十年征戰殺伐,將當世正道殺了個七零八落。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偽君子,哪個敢在他面前抬頭?
就算是十年前導致昆侖覆滅的那場大戰,數萬教眾被屠戮殆盡,也沒人能阻止他帶著靈官、天官、四大魔君,九尊真靈和部分弟子逃走。
不止如此,他還將昆侖山煉為秘境,仍作“昆侖”,每一月都要顯露世間,招收弟子。
來日里,定要報當年滅教之仇。
這些事情,諸葛昀的“持刀童子”孔小方也是清楚的很。
“徒兒不敢。”
孔小方說完,人都恍惚了,失魂落魄的撿起“魔刀斬法”來。
諸葛昀一揮手,將孔小方那愁平劍化作一勾彎月。“本座有兩刀,禁仙主殺,天意主生。今將天意刀化入你這劍中。若有朝一日你將魔刀斬修至圓滿,我許你一家團圓。此間無事,你回去入口看守吧。”
等孔小方離開,諸葛昀沉聲道:“般若湯,昆侖境近些時候可有異常?”
院中一道清光閃過,其中傳出聲音,“稟魔主,昆侖境一切如常,再有片刻就要顯現在武當山,只是……”
諸葛昀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追問道:“只是什么?”
般若湯支支吾吾道:“九大尊者真靈近日恐將消散。”
驟聞九大尊者真靈將要消散,諸葛昀福至心靈,看向頭頂血色天空。
他看到武當山中真武像在對他說話。
仔細聽去,說的是
“正月初七,魔主隕落。”
而今天,是諸葛昀的生辰,正月初一。
諸葛昀半邊臉笑,半邊臉哭,回道:“真武,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