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愛慕你？”

“沒見過他。”

“你有勢力在內城？”

“沒有。”

“我明白了。”陳念松點點頭，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會飛。”

弘七一臉冷漠。

游月紅大急，她敲了敲弘七的頭，“拜托，看看現在的情況，這是吵架的時候嗎？”

三人蹲在石橋下，五十米外是皇城守衛臨時建起的障礙物，小股的安王士兵在障礙物邊緣游走。

弘七拉過游月紅護住她的身體，陳念松拔劍砍落飛過來的流矢。

游月紅已經開始習慣身處危險的環境，她鎮定地往石橋下站了站，繼續剛才的話題，“陳公子，很感謝您的護送，但我們打算離開京城，希望您能理解。”

雖然一直嫌棄弘七，陳念松還是執劍攔在最外面，他聽見游月紅客套的感謝，動了動眉梢，“你們打算怎么出去？”

游月紅一梗，扭頭去看弘七。

弘七不覺得需要隱瞞，大大方方地回答，“跟出皇城一樣。”

結合聽到的消息，陳念松對皇城發生事情有些猜測，面上絲毫不顯，“這跟之前可不一樣，當時一沒有戒備，二不算激烈。”

他朝石橋外努努嘴，“你看看外面的情況，光是流矢就夠你們喝一壺了，你們怎么出去？”

弘七護著游月紅又往里退了兩步，“我又不傻，不去危險的地方不就行了。”

她神情輕松，“讓他們換個地方打，騰出正門，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陳念松抽空看了弘七一眼，又揮劍攻擊無意間摸過來的人。

弘七拉著游月紅快速轉移到旁邊的小巷里。

“……”陳念松不得不留下獨自面對趕過來的三個人，艱難解決完后，狼狽地追上兩人，“你看看，還是回皇城吧，內城太危險了。”

陳念松大口喘著氣，肩上橫著兩道刀傷，手上的劍換了一把，他戒備地注視著路口，將兩人往里推了推。

弘七依然把決定權遞給了游月紅，“你想回去嗎？”

“不想。”游月紅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她堅定地對上弘七的目光，“我寧愿死在外面。”

弘七選了個好地方，三人呆著的小巷意外地沒多少安王的人，小巷周邊分布著不少宅子。

宅子的外表并不光鮮，外墻上留著青色的痕跡。

陳念松拒絕了弘七幫他包扎的好意，于是弘七和游月紅圍觀他手牙并用地處理傷口。

“好吧。”陳念松嘆了口氣，“你打算如何讓他們換地方打？”

弘七糾正了他的說法，“不是我讓他們換位置，安王的目標是皇城，他一定會想辦法進去的，就算不進去，也會圍在皇城周邊。我們只需要加快事件的進程。”

陳念松神色莫名，“你要幫助安王？”

游月紅緊盯著陳念松的表情，慢悠悠地講出兩人商量的辦法，“也可以逼迫安王。”

陳念松避開游月紅的視線，看著靠在墻上的弘七，“鄧家教出來了個好女兒。”

弘七茫然地回望。

陳念松深吸了口氣，“安王聚集在內城的有六千多人，皇城聚集的所有人不到四千，京城城門已關，里面的消息在三日內傳不出去，外援也趕不及，安王沒必要著急。而我們這里只有三個人——”

“是兩個人。”游月紅溫聲打斷，她盯著陳念松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回復，“陳大人身為中城兵馬司，有自己的職責。”

游月紅朝陳念松半行了一禮，“還望陳大人以京城百姓性命為重。”

陳念松連忙避開，扯動了肩上的傷，他顧不上那些，只連忙解釋，“除了羽林軍其余的人手都歸攏到皇城守衛下，多我一個不多。”

“再則。”他一直不敢看游月紅的眼睛，只盯著她的耳環，“安王定不會縱容手下騷擾平民，平白替自己增加反抗。”

游月紅溫婉地側過頭，垂下的珍珠耳環在陳念松眼中輕晃。

弘七接替開口，語氣平板地像在背書，“沒有指揮的職責，你身為陳家長子，也不用考慮陳家嗎？”

陳念松的心一下子冷下去了，整個人也從綺念中清醒，“安王，并不是世家的下注對象。”

游月紅輕輕地嘆氣，“另一個備選，對嗎？”

“你們有什么計劃嗎？”陳念松打破了三人安靜的氣氛。

弘七偏頭看了游月紅一眼，游月紅微微點了頭，她才開口，“讓安王以為京城有外援。”

……

將游月紅安置好，弘七同陳念松又返回到旁邊的巷子外。

隨著時間的推移，交戰的范圍逐漸擴大，原本只在市集和皇城周邊有激烈的打斗，現在連居住區都有兵刃碰撞聲。

自從游月紅離開，陳念松就眉頭緊鎖，現在他更是一臉煩躁，“安王瘋了嗎？這里他也敢攻擊？”

弘七熟門熟路地帶著陳念松拐入另一條小道，避開街上來去匆匆的士卒。

“看來世家確實沒下注安王。”弘七語氣平靜。

陳念松確認過左右，停下腳步，面色陰沉，“你是誰？”

弘七攀著墻頭，時刻關注外面的情況，頭也不回，“鄧梨。”

陳念松正面面對弘七的背后，緩緩拔出劍，“鄧三小姐，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她什么性格我還是認得清楚的。”

弘七松開手，輕巧地落地，手上繃帶染了一層青色。

“有兩小隊人要過來了，你要繼續問下去嗎？”

陳念松腦海里轉過無數猜測，自行收了劍，神態自然，像是沒有過齟齬，“再過一個路口就是陳家。”

借著剛剛看過的戰局，弘七結合記憶中大致的路線，點點頭，“陳家之前都很安全。”

她說著又攀上墻，輕飄飄地翻過去。

“鄧梨？！”陳念松大驚，他刷地拔了劍，警惕地戒備四周。

弘七從容地站在不知誰家的院子里，小心地提高了聲音，“你自己去找陳家。”

她想了想又解釋道，“安王得有緊迫感。”

無論是基于之前的無數猜測，還是顧念游月紅的囑托，陳念松眼皮直跳，盡力安撫，“我知道，你有什么計劃，等去完陳家，我們再一起去。”

“不用。”弘七從積灰的石凳上確認這家沒有人，放開了聲音。

她一邊回答，一邊利落地從另一邊墻翻出去。

聲音遠遠地穿過庭院，只留即將消散的尾音傳到陳念松耳邊，“你太累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