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的流程枯燥而乏味,封后也緊隨其后。
做完這些,便已是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安排完皇帝的一眾妃子與皇嗣,上官冶只覺疲乏,并無悲秋憐人之感。
許是男人的關愛多給予弟妹,許是身為儲君,許是因為自己不近人情、冷血。
上官冶從傳信那時起,就不曾落淚過。
殿內無人,他緩緩的褪去繁重的禮服,佩飾,舒緩身子,靠坐在椅子上。
風從窗縫溜進來,玩弄著散下的發絲。
上官冶許是覺著秋風蕭瑟,抓起外衣,隨意的披在身上。
書案是上還未收拾的紙張,僅有一只毛筆壓在上面,在秋風的逗弄下,岌岌可危,仿佛隨時就會飛散在殿內。
上官冶拿起毛筆,全然不顧失去壓束的紙張滿殿亂飛。
看了會筆頭上干涸的墨水,他放回書案,又拿起幸存的紙張,輕輕摩挲著。
質感遠沒有竹簡的柔順。
「大概是想試試新紙的效果吧。」上官冶推測著上一個坐在此處的人。
紙張一直在改良著,如今的粗糙感其實比先前好許多了。
啪、啪嗒——有什么滴在了紙上,暈濕了紙張。
上官木訥的伸手摸了摸臉頰,看著手指上圓潤的水珠,有些呆愣。
水珠不停的從臉頰低落,挺直的腰板也慢慢卷曲。
上官冶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呆呆的望著空空蕩蕩的殿口。
好像過了很久,好像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殿口出現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女。
她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緩緩的跪坐下來,蔥蔥玉指抹去他臉上的淚珠,柔聲道:“陛下——”
上官冶抬頭望著她道:“太子妃,我剛剛……”
慕悅安直起腰身,抱住他道:“太子殿下,子時過了就歇息吧?!?
上官冶閉上眼眸,萬千話都化作一聲輕音。
……
上官冶高坐于朝堂之上,眼眸早已是一派冷清,只是眉頭微蹙。
“徐州淪陷,旭陽郡亦有淪陷之勢?!?
“諫大夫有何計策?”
諫大夫身子微顫,這些時朝中上下忙新皇登基之事,可先皇逝世前,且不說吞并兩國后諸侯王未安定之事,或是峽州大旱未過,精兵遠赴。
登基之事讓西楚僅表面風光,內里的國庫兵馬皆抵不住任何一次災亂。
他哪有什么法子?
“陛下,臣愚昧無知,尚不明邊疆之事。”
上官冶收回視線,轉而落在藏覓在百官之中的塞曹掾史身上道:
“塞曹掾史,邊疆兵馬糧庫狀況如何?”
“……若現有攻勢可抵六月,若南姜加兵則——”
“可抵幾月?”
“陛下,不論峽州可抵幾月,西楚現下再無兵糧可運往?!?
在一側的蘇太尉突然出聲,塞曹掾史頓時松了口氣。
“也就是說,如今的西楚只能……”
還未待上官冶說完,蘇太尉便高聲打斷:“陛下,今日可退朝了?!?
上官冶眸色微暗,但并未責怪蘇太尉的無禮,反而起身離開。
一旁侍從立馬高聲宣布退朝。
上官冶直直的朝宣室走,靜靜的等待將拜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