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段九手他們的黑衣人居然與婉玉相識，這真讓段九手始料未及。

“汪亮元，你在干什么？”婉玉惱怒。

夏易明白了這個黑衣人是友非敵，索性放開了手。

汪亮元站起來，滿臉通紅的對夏易說道：“多謝前輩高抬貴手。”然后轉向婉玉和段九手，滿臉尷尬，“婉玉，真是對不起。非常抱歉讓你的朋友受驚。”

段九手無名火起，“你在說什么呢？誰受驚了？人女俠問你在這兒干什么呢！你答非所問？你尾隨我們是何目的，趕快說來！”

有一點狐假虎威的感覺。

汪亮元除去了面罩后，眾人終于看清真容。一雙小眼細若蚊蠅，塌鼻闊嘴，左臉上有一個黑色的“囚”字赫然醒目。剛開始汪亮元被按在地上，段九手和夏易并沒有看到，這會兒瞧見也是心中駭然。

刺面，即黥刑，五刑之一。在犯者面部刺字，涅以黑色，代表一生卑賤不可改，往后余生皆罪孽。

這汪亮元曾經竟然是個奴隸！

聽見段九手的質問，汪亮元有些不好意思。

“段公子息怒，我本來是殿下派來暗中配合婉玉姑娘，監視春香樓風吹草動的。這春香樓畢竟屬于‘陰陽扇’祿雙全所有，而且那里人多眼雜，光婉玉一人恐怕暴露，所以殿下布置了暗探。”汪亮元嘆了口氣，“今夜為了防止幾位被跟蹤，于是我才一路尾隨。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被夏先生發現。這真的完全是一場誤會。”

“哦？是誤會嗎？老夫與你交手中，可是發覺你招招歹毒，拳拳致命。”夏易似笑非笑地說。

“是亮元的錯，請求夏先生原諒。我的拳法路數風格是這樣。”汪亮元面露慚愧，“說實話，在聽到婉玉姑娘匯報殿下，說要引薦你們到殿下面前。我一直覺得十分不妥。當然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與他人無關。”

“汪亮元？你這是什么意思？”婉玉雙臂抱于胸前。

“婉玉姑娘息怒，我并不是有意針對你。”汪亮元自知理虧，不敢直視婉玉，“只不過這種關鍵時刻，找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兒和一個偷雞摸狗的小混混當助力也就算了，還非得和殿下見面，這簡直是沒有必要的麻煩事，所以我的確一直有些不太服氣。正好剛才我被你們發現行蹤，于是便有心現身，試試夏先生和段公子的高招。”

接著汪亮元長長嘆了口氣，“結果就是我被夏先生輕松制服。汪某技短，自愧不如。”說完又向夏易拜了三拜。

夏易謙虛道：“汪兄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能夠僥幸得勝，完全靠了取巧和運氣。而且，汪兄弟應該也是并沒有出全力。”

“慚愧得很，夏先生與我切磋時舉重若輕，即使汪某全力以赴，也難改勝負之數。”汪亮元真心實意地說。

“那你這會兒可是滿意了？”婉玉插著腰，挑著眉。“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們這就要走了。”

“好的，婉玉姑娘。那汪某這就返回春香樓，繼續觀測祿雙全動向。這一路過來，汪某已經探明，婉玉姑娘行蹤并沒有人發現，大可放心。”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順帶把我屋里的小娃娃看護好。”

汪亮元應了一聲，重新蒙好面罩，回身鉆進街頭巷尾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了。

“嘿！這汪亮元真是有趣，上來先給客人來個下馬威，真是少見。”段九手咂舌，“說起來，夏先生您剛才真是大展神威啊。連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來，您絕對是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不知道夏先生是師承何人啊？”

“段公子謬贊了，老夫只懂一些皮毛。拳腳之術和納氣之法，本就是老夫為了強身健體才學的。所以大多數是看到哪里，學到哪里，談不上師承何門。”夏易這番話倒不是胡說。“時間不早了，婉玉姑娘，請帶路吧。”

婉玉點了點頭，沿著龍門架北邊的大道走去。

段九手和夏易跟在婉玉身后，經過剛才的事情，心里都放松了不少。畢竟從汪亮元口中得知，除了他自己并沒有人注意到婉玉三人一伙的行為舉動。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婉玉帶夏易和段九手來到一家名為“萬通珠寶”的珠寶首飾店門前，規模看著不小。

段九手仔細觀察，這“萬通珠寶”商鋪是與主人庭院相連，二者相加，占地面積很大，足有兩畝上下。雖是南北朝向，但形狀并不規整，整體很像“呂”字倒在地上。這種規格奇特的布局方式，段九手見過很多，都是為了隱蔽暗道所造。因為四平八穩，方棱四角的設計結構，只要有一點小的動作修整，就會特別的明顯。

“看來婉玉你們在此地布局已久，計劃多時了吧？這萬通珠寶在桃花鎮經營數載，也是為數不多的，不在祿雙全控制之下的產業，想不到居然會是你們的一個據點。”夏易感慨道。

“這家商鋪蔡老板，祖上世代為南楚富商。后值南楚傾滅，多少錢財，付之一炬。蔡氏子孫飄零于此地，兩代人在桃花鎮深根蒂固，祿雙全也拿他們沒辦法。夏先生咱們現在進去再詳談吧。”婉玉解釋后，跨步上了臺階，抓起門上椒圖口中的碩大門，重扣了一聲，然后又輕快地扣了三聲。就這樣反反復復重復了四遍。

這時，店里亮起了燈火，有了腳步聲。不一會兒，店門開了一個縫，鉆出一個毛發稀疏的中年人腦袋，張望著段九手他們身后有沒有其他人。

“婉玉姑娘，您來啦？快快請進，蔡老板讓我在這兒恭候多時了。”那中年禿子讓開門口位置，婉玉、段九手、夏易依次入內。

店內裝修得特別富麗堂皇，貴氣逼人。雖然大廳只燃了一盞燈而已，可店內物事反射的光線，幾乎都把這里照得通明。

“彭叔，你去通報一聲，就說婉玉受命帶夏先生和段公子回來了。”婉玉神色嚴肅。

“好的，婉玉姑娘。夏先生，段公子請你們先在這里坐等一會兒，喝些茶水緩緩神。”中年禿子重新閉好門窗后，把婉玉三人，請進了平日里專供客人們喝茶休息的茶室，為三人燒茶點燈。

“我這就去通報殿下。”中年禿子接待好段九手幾人，和婉玉報告一聲，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