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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嫂子

說起我的嫂子金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不是說我和她不熟,而是我平時沒有真正了解過她。嫂子對于我既熟悉又陌生,甚至于有點讓我約束和尷尬。我這些年可以回避和漠視嫂子,故意不去理會嫂子,我的態度相信嫂子也很清楚,所以嫂子也不會自討沒趣。可是我總覺得嫂子是真心對我好,人前人后從來沒有說過我一句壞話。我哥哥或許會發牢騷幾句,針對我說幾句不好聽的話,但是嫂子不但不會說我更加會阻止哥哥。喜歡挑刺的我,卻在私下說嫂子把我當外人,沒有真正把我當做自己人過。

自從知道病情后,我開始回想過去,想到了爸爸媽媽,想到了哥哥侄子,當然也想到我這個嫂子。嫂子也算是我的家人,而且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家人,一個我曾經十分依賴的家人。我已經不記得第一次見嫂子是我十四歲還是十五歲,不過我很清楚記得嫂子成為我嫂子的那一年我十六歲。我十七歲的那一年我做了叔叔,我有了我的侄子,那一年我不再是家里最小的一個。

嫂子和哥哥同年,但是月份比哥哥要大一些,所以嫂子是我們家我們這一輩的大姐大。哥哥初中畢業進了工廠,那一年也是嫂子進工廠的時候,也就是說他們是同一年進廠的師姐弟。只不過那時候嫂子和哥哥不是一個車間的,更加不是師傅手下的,所以嫂子和哥哥沒有馬上認識。只不過哥哥和嫂子相互早就知道彼此,只是平時不太來往而已。那時候男女大防依然十分嚴重,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可能單獨相處在一起。那個時候哥哥和嫂子年紀小,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所以兩個人有各自的小圈子。哥哥的圈子都是男孩子,一天到晚談論武俠小說或者是武打片,時不時模仿來一個“華山論劍”;嫂子的圈子都是女孩子,在一起談論的不是打扮就是什么明星,有時候也會相約去看一場電影什么的。

后來隨著大家的年紀漸漸長大,女孩子和男孩子開始有了異性相吸的感覺,哥哥和嫂子的兩個圈子的人相互有了接觸。由于都是一個廠子的,所以一旦接觸了發展速度就會很快。馬上兩個圈子的人成為了一對對的戀人,廠里面的老師傅和領導也樂享其成,就這樣兩個圈子漸漸成為了一個圈子,一個屬于這個工廠年輕人的圈子。

哥哥和嫂子屬于這個圈子之中比較晚熟的那一種,所以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成為戀人。后來聽嫂子說起過她和哥哥正式認識的場景,據說帶有一定的喜劇色彩。哥哥的一個老鐵有一天找哥哥哭訴,一個廠里的女孩已經答應和他約會了,沒想到最后放了他的鴿子。哥哥為人仗義就帶著一群兄弟為這個老鐵出頭,想找這個女孩子說一個清楚明白。不愿意交往不是不行,但是不能這么玩弄別人的感情。哥哥的老鐵早已經對這個女孩子有了興趣,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追求女孩子。女孩子可以馬上第一時間拒絕對方,但是不能那這個開玩笑。哥哥要為他的老鐵討回一個公道,所以他要親自責問這個女孩子。剛好這個女孩子是嫂子的小姐妹,嫂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姐妹,和哥哥帶來的人發生了沖突。

最后大家讓兩個當事人出來說清楚,兩個人的話對不上了。原來男孩子約女孩子在工廠后門見面,說好大家一起去工廠俱樂部看電影的。可是女孩子以為越好在廠里的工人俱樂部電影院門口等。結果就十分明顯了,男孩子等在工廠后門,等了兩個小時不見人,以為是女孩子做弄了自己;女孩子等在電影院門口,吃了大半個小時的冷風,等不到人自己回去了。兩個人都沒有爽約,也沒有玩弄對方的意思,只不過發生了一個美麗的誤會。

誤會解除后,雙方言歸于好了,哥哥和嫂子卻尷尬了。不過從那個時候起哥哥和嫂子總算是正式認識了,哥哥知道廠里有一個叫金英的厲害姑娘,嫂子也知道有哥哥這個楞頭青的男孩子。不久之后哥哥的老鐵和嫂子的小姐妹成為了一對,他們拉上哥哥嫂子一起出去玩,就這樣哥哥嫂子成為了朋友。也在這個時候嫂子第一次來我家玩,見到了當時還小的我,嫂子說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才十三歲。只不過當時嫂子和哥哥沒有談戀愛的意思,所以我沒有在意,大家誰也沒有留意。

哥哥嫂子的感覺產生于一次工廠舉行的郊游,當時工廠擔心大量年輕工人流失,所以鼓勵大家年輕人在一起交往甚至于發展成為夫妻。打著這個主意的領導,經常組織廠里的年輕人利用休息的機會去郊游。年輕人在一起不但談論未來和理想,而且也會時不時比賽一些歌舞。哥哥屬于五大三粗的人,大家都以為哥哥不懂藝術,沒想到喜愛金庸武俠劇的哥哥,為了致敬金庸先生,刻苦練習過多首經典武俠劇主題曲。哥哥一首“鐵血丹心”讓大家震撼,一首“雪中行”讓許多女孩子對他刮目相看。也就是這個時候嫂子第一次發現這個楞頭青其實不錯,哥哥也在這個時候發現這個金英其實也挺好看的。

隨著兩個人的交往,哥哥和嫂子的感情越來越深厚,終于到了見家長的時候。哥哥帶著十二分的誠意去見嫂子的父母,得到了親家的雙手贊成。嫂子來我家,爸爸媽媽早就看好這個女孩子了,所以也馬上同意他們交往。只有我這個小叔子從來沒有給她好臉色過,她總以為我是舍不得哥哥被她搶走才敵視她的。其實我是恨哥哥,連帶恨上了這個嫂子,不待見這個嫂子。

其實嫂子是一個十分傳統的婦女,忍耐、勤勞、任勞任怨是她不可多得的美德。她不但維持著自己的小家庭,更加處理好和我們的關系。一般的人家婆婆媳婦的矛盾是普遍的,但是嫂子總是讓著我媽媽,遷就我媽媽。別人都說我這個嫂子聰明,太會做人做媳婦了,其實是嫂子愛屋及烏。要不是她愛著這個家庭的話,要不是她在乎這個丈夫的話,要不是她想著我媽媽是她孩子的親奶奶的話,她何必這么遷就著?她也知道我這個小叔子不待見她,但是她依然對我很好,原因不就是因為我哥哥只有我這個弟弟,平時心里依然記掛著我嗎?她把哥哥放在心里,哥哥在乎的人她也跟著在乎,哥哥關心的人嫂子也關心。以前我不了解,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這就是嫂子對哥哥的愛。為了這份愛,為了這份感情,她可以包容我們,可以為我們做出犧牲。其實我想錯了,是我沒有把嫂子當自己人,嫂子早就把我當家人了。

我徹底反思之后,我才發現我真的不是人。十多年前的我,丟下父母一個人搬出來住的時候,當時哥哥面臨下崗,侄子讀書需要花錢,爸爸媽媽退休需要照顧,嫂子娘家也有父母需要管。這個時候我不但不幫家里一把,反而鬧離家出走,把一切丟給了哥哥嫂子。當時嫂子多郁悶多辛苦,那時候她一定有苦說不出口。她是怎么堅持過來的?我真的很佩服這個女人,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女人的小宇宙爆發威力太驚人了。

這些年雖然嫂子沒有在我身上多花多少錢,因為絕大多數的錢都是我媽媽暗中拿出來的。可是為我買衣服,為我打掃房間,為我處理一些小麻煩的事情嫂子沒有少做。我這些年總要買一些衣服、鞋子和一些日用品,吃的我自己買,這些東西我以為是我媽媽買的。后來我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嫂子買的,就算我媽媽出錢了,嫂子也是出了力的。有一次我看見嫂子在市場門口買衣服,我以為是給我哥哥的。沒想到幾天后這件衣服出現在我的房間里面,我才知道嫂子是給我買的衣服。我是一個網蟲離不開網絡,可是我從來不用擔心這些,因為每一年的寬帶費都會按時交上,而且是速度最快的。我一直用電信的寬帶,因為不但速度快而且穩定,當然價格也比其他的貴不少。我已經不止一次看見過嫂子出現在電信營業廳,我以為哥哥嫂子家也用電信寬帶,沒想到哥哥嫂子用最便宜的移動寬帶。嫂子每次去電信都是為我去繳費,一次就繳費三年或者是五年。

我的身體大專家不放心我一個人去電信營業廳,還好現在有了上門服務。電信的人來到我家,我把我家的電信寬帶轉移到了我哥哥家。還好我記得哥哥家的門牌號碼,沒有報錯地址和信息。反正我的寬帶不用了,索性把剩下的送給哥哥嫂子,其實不能說是送應該說是物歸原主。我知道哥哥依然喜歡在網上看八九十年代的武俠劇,嫂子有時候喜歡上網在商城游覽,侄子也喜歡偶爾上網玩游戲,這個寬帶他們一定用得上。

大專家問我準備給嫂子什么禮物,我想了好久決定給嫂子買一套化妝品和一支護手霜。嫂子為我們家付出太多了,我記憶中的年輕女孩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老太太。再過一兩年嫂子就要退休了,我希望嫂子保持年輕保持青春,保護好自己和家人,呵護好孩子。大專家根據我的經濟實力,為我子網上訂購了我準備給嫂子的東西。東西不多但是代表了我的心意,也代表了我對嫂子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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