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燃和顧邡又隨意找了些干草落葉，在草坪上鋪了個小圓，算作是休息的地方。出門在外，終究不太方便。

天色愈見昏暗，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夜幕已爬上樹梢，眾人只得抓緊了時間，生起火堆。幽幽火光晃出柔和的光暈，打在四人臉上，夜色這才添了幾分柔和。

四人圍著小小的火堆取暖，相依為命，倒也溫馨至極。

“蓋上。”只見卿燃從懷里掏出一塊布，扔到南萸懷里。

“……”南萸一下就愣住了，抱著懷里的灰布，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開口：“那你……”

卿燃沒看她，而是轉(zhuǎn)身跳到樹上，略帶怨氣的是聲線自上而下傳來：“死不了。”顯然在為剛才爭執(zhí)的事鬧脾氣。

“……”南萸抱著布，放下也不是，拿著又怪怪的，最后只能無奈地轉(zhuǎn)身對著喬玉歆開口：“我們一人蓋一半吧。”

喬玉歆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又在身側(cè)騰出一個位置，手在上面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抓緊睡，等會兒還要換人。”說罷，喬玉歆本人已經(jīng)躺了下去，一點沒有大小姐的架子，竟是倒頭就睡，模樣似也睡得香甜。

“……”

南萸不敢耽擱，最后仰頭望了眼卿燃，見其合了眼，便當他是睡熟了，無奈地嘆息一聲，用灰布在喬玉歆身上蓋好，自己也就躺下休息了。

月光清冷，卻為大地披上白紗，時間便是一分一秒的流逝，正如沙漏中的流沙，一粒粒，一秒秒。

不知過了多久，顧邡忽然竄上了卿燃躺著的樹枝，用腳尖踹了踹他，輕聲道：“換班。”

卿燃早已掀了眸看他，見其得寸進尺地踢自己兩腳，剛想發(fā)怒，卻在余光瞥見樹下熟睡的南萸時一句粗口梗在咽喉。

一記眼刃就這么飛了過去，似是在說：我們來日方長，下回再跟你細算！

下一秒已是縱身下樹，落地前還刻意在腳尖蓄了靈力，將沖勁一一化去，做到悄無聲息。

接著便找了一處舒適的地兒，恰好是正對著南萸的。他單腳彎曲，另一只腳筆直地擺著，背靠樹干，一手平直架在蜷曲腳的膝蓋上，頭則靠著手臂，然后就這樣面無表情地一直盯著南萸，也不知能看出什么名堂。

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夜風徐徐吹過，撫起南萸的一縷發(fā)絲，惹得她不住地皺眉，小臉快皺成了一團。

卿燃卻莫名地笑了，沒有出聲，揚手也揮出一道柔柔暖風，掀起那一縷發(fā)絲，擺回原位，南萸苦著的臉這才逐漸放松下來。

卿燃便又闔了眼假寐。

……

長夜漫漫，總有些躁動的家伙起了歪心思。

也不知何處飄來一團黑霧，竟在悄無聲息間，籠上了顧邡的整個身子。

“你知道的吧？還在自欺欺人嗎？她已經(jīng)不是她了啊……怎么樣，想見她嗎？欲望再強烈點吧，還不夠強……對，就是這樣……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咯咯咯……我是誰？我……呀，被發(fā)現(xiàn)了呢……”

“惡心。”

只見卿燃不知何時提著被黑霧包圍的顧邡，運起輕功飛了一段距離，再隨手一扔，最后一臉厭惡地揮劍斬開黑霧，低聲咒罵一聲：“靠！”

顧邡被這么一扔，睡意消去大半，眼神空洞無神，表情是滿滿的驚恐和無助。

“他說了什么？”卿燃皺眉提劍直指顧邡脖頸，揮手間，一縷發(fā)絲悄然飄落。

顧邡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眼中恢復(fù)清明的瞬間，起身一腳踢中卿燃的手腕，冷聲道：“與你無關(guān)。”

一個不備，卿燃的手松了松，佩劍被踢了出去，一時氣憤，罵道：“弱智。”隨即冷笑一聲，再次開口：“你的事我不管，她不是你能動的。”

“她？”顧邡突然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諷刺道：“你們果然是一伙兒的……那我呢……”緊接著他又突然嘶吼道：“那誰能把她還給我！”

卿燃默了默，終于還是吐出三個字：“誰管你。”

“……”

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卿燃會這么說，顧邡也是愣了一秒，接著就看見卿燃撿了自己的佩劍扔到顧邡面前，一臉平靜地開口：“打一架，輸了就滾，別動我的人，懂？”

“佩劍給我，也未免太自信了。”顧邡出言諷刺道。

卿燃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也不知從哪掏出一把握柄是黑色鎏金龍紋的寶劍，隨后隨意地舞動了兩下，尚未用力，卻聽到了劍刃割裂空氣的聲音。

不用猜也知道，卿燃手里的劍必定品質(zhì)不凡。至少比顧邡拿著的在門派里人手一把還美名其曰稱作佩劍的破銅爛鐵要好的多。

想明白這些，顧邡嘲弄的嘴角就開始微微抽動起來。

果不其然，就聽見卿燃不以為然的聲音：“誰要跟你徒手打，我用這個。”說罷又晃了晃手里那把威風的寶劍。

“……你還真好意思。”顧邡覺得這人徹底刷新了自己對無恥下限的認識。

卿燃卻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不好意思，我是沒給你劍還是砍你手了，不讓你徒手打已經(jīng)很君子了，愛打不打，不打滾。”

“打。”顧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算盤。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沒信心，又何必在武器上做文章，這么一想，這卿燃師兄想必是個菜鳥，那他有什么好怕的？

與他面對面而立的卿燃很清楚地打量到顧邡眼中一閃而逝的不屑，心下也是冷笑一聲，暗道：弱智，上勾了。

隨后兩人同時縱身躍起，顧邡快速揮動著佩劍，動作令人眼花繚亂，又直指卿燃的要害。

卿燃一下下地接著他的攻擊，嘴角帶了微笑，看模樣很是輕松。讓顧邡苦惱的是，哪怕這樣，他的防御還是無懈可擊。

終于，在兩人如此僵直了一盞茶的時間，周圍繞著的一圈樹干上都有了或深或淺的痕跡，卿燃終于是露出了一個破綻。

只見顧邡得意地一笑，抓住機會，劍繞著卿燃的手臂順勢而上，在手腕處狠狠一拍，卿燃手里威風凜凜的寶劍瞬間脫手，又因了重力的緣故寶劍直直下墜，叉到土里，沒過劍身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