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清冷蕭瑟。
何慢慢從手機里選了幾幅,她認為最美的西山雪景日出照片,仔細的揣摩后加入自己的情感,細致的在畫作上描述著。
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驚得何慢慢心頭狠狠一跳。
寂靜的夜,原本悅耳的鈴聲,此刻竟顯得異常刺耳。
這么晚了,會有誰打電話?何慢慢看了眼桌上的卡通鬧鐘,時間正指向了夜里一點,她拿起手機一看,是個奇怪的陌生號碼,猶豫了下便按掉了。
又是什么推銷電話吧?何慢慢眉頭皺了皺,決定不去搭理,誰知,手機竟又再次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居然還是同樣的電話號碼。
會不會是打錯了啊?還是告訴人家一聲吧,何慢慢接通了電話:“喂——”
“慢慢,你長本事了啊?竟然連父母的電話都不接?”電話里,何媽抬高嗓門兒厲聲呵斥著她。
“啊,媽,不是的呀,你這個號碼很奇怪,我還以為是推銷電話呢。”何慢慢被何媽吼的腦袋一震,趕緊解釋。
老天爺,老媽在國外突然打電話過來,不會是出啥事情了吧?一時間,何慢慢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何媽心急火燎的一通說叨:“這是天星的電話號碼,慢慢,你爸前幾天夜里去洗手間,不小心滑倒腿摔斷了。
哎呦沒想到,在國外看個病這么麻煩,這化驗那檢查的,折騰了大半天,說是踝骨粉碎性骨折,要等消腫了才能手術。
這好不容易等消腫了,結果又說醫生休假還沒回來,讓再等幾天,都快氣死我了,加上語言又不通,人家根本就不理我們,天星把回國的票買好了,讓我們回來治。
我一會兒把航班時間發給你,明天下午去接機,你準備一下。”何媽快人快語的,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告知完畢后,掛斷了電話。
很快她就把航班信息,發到了何慢慢的手機上。
何慢慢皺著眉頭,瞪著手機愣了好半天。
唉,真是越忙越有事啊,前兩天,喬冬陽還打來電話,讓她抓緊完成手里的畫作,說文化公司那邊準備選幾個系列,參加明年下半年的繪畫創意大賽。
并且著重強調,假如能多選幾個主題送過去,被選中的幾率會大大增高。
昨天中午在員工餐廳用餐時,她還和唐小顏在說這事兒呢,倆小妞兒決定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拼一把。
“小顏,喬老師說這次機會可難得了,咱們可一定要抓住啊。”何慢慢抿了抿唇。
“嗯嗯沒錯,說不定這次,咱倆就一舉成名了呢?”活潑的唐小顏,樂觀的揮了揮小拳頭。
噗哧——何慢慢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
如今何爸腳踝骨折,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何家是但凡有事,就會一股腦的推到何慢慢身上,讓她去全程解決的,這一切早已成為了習慣。
從小到大,何慢慢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務,使何爸何媽沒有后部之憂,因此何爸全身心投入工作,一路升至教育局財務科科長,而何媽則是振興中學連續幾年的優秀教師。
可對于極度重男輕女的老兩口來說,女兒多年來的默默付出,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何慢慢長長的嘆了口氣,望著桌上的畫作陷入了沉思。
看來這幾個月,她要加班加點的拼命了,畫作不能放棄,這是她實現經濟獨立的根本,給秦景波織的羊毛背心,也要抽空抓緊織出來。
介于白天上班,下班后照顧何爸,那么繪畫和織羊毛背心,就只能選擇熬夜完成了。
何慢慢心里仔細的計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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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清早剛上班,何慢慢就跟陸子清打了聲招呼,想去骨科看看有沒有空余的病床。
那次車禍事件,造成了很多患者受傷住院,連骨科住院部走廊都排滿了病床,至今床位都很緊張。
“啥情況?你老爸腳踝骨折了?你爸媽不是到國外看你弟去了嗎?”陸子清納悶的問。
“是啊,我爸就是在那邊,晚上去洗手間時不小心滑到,把腳踝給摔骨折了啊,唉,我媽說國外看病簡直不能提。
明明說等消腫了就手術的,結果好不容易消腫了,醫生竟然度假還沒回來,讓他們再等等,沒辦法只好回到國內來看,我爸媽下午兩點的航班到y市。”何慢慢郁悶的解釋。
“切,國外哪兒有咱國內好啊,現在有些人還盡想著往外跑,等吃了苦頭就知道,還是咱自己國家好。
對了,景波不就是骨科的大拿嗎?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唄,讓他安排一下,干嘛還顛顛兒的跑過去。”陸子清忽然想了起來。
“這……”何慢慢心下驟然一提,不由咬緊了嘴唇。
她,是真心不愿讓秦景波看到,自己和父母之間的相處模式,從小到大,她何慢慢就如同沒地位的小保姆一般,經常受到父母的冷嘲熱諷。
這次何爸骨折住院,何慢慢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父母肯定會不顧場合的,在眾人面前差遣使喚她。
畢竟醫院里有那么多的同事,自己也是要面子的啊,上次何媽當著陸子清的面,不管不顧的打擊她的自尊,就已經足夠使人難堪的了。
假如,再讓秦景波看到她在父母面前,是這樣一副低人一等的樣子,那她何慢慢今后,就真的沒臉再見他了。
前幾天聽秦景波說,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在副樓實驗室,主樓這邊很少過來,所以何慢慢不想告訴他,關于何爸骨折一事。
然而此時陸子清,卻并不知某小烏龜的心事。
他只當是何慢慢不好意思求人,便從兜里掏出了手機,體貼的安慰:“別急,我來跟景波說。”說著,便撥通了秦景波的電話。
“哎——”何慢慢小臉頓時撮到了一起。
唉,話說有熟人照顧也不那么好嘛,但凡有點事情都瞞不住……
“景波,忙著呢?慢慢老爸骨折,下午兩點的飛機到y市,你看有沒有病房給安排一下。”陸子清大喇喇的翹著二郎腿。
“哦?”秦景波一愣,隨即便猜測,一定是何慢慢不愿開口,陸子清才會打電話給自己。
“好,讓何慢慢一個小時后,來副樓實驗室找我。”秦景波眼眸微閃。
嗯哼,從現在起,他要讓何慢慢逐漸養成一個,極其良好的習慣,那就是但凡有事情發生,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秦景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