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4決定不再打開另外兩個帆布包，肯定又是什么別出心裁的衣服，都是自己無法消受的，他打算問清楚明月姐姐住在哪里，回頭有空時給她送過去。

“打開進階指導手冊，看第三頁，明天上午按照指令去做。”楊明月發過來這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

小4愣了一下，再次去抽出筆記本，翻開第三頁……

他看完搖搖頭，笑道：“還是老老實實在餐館里做服務員吧，別做了美夢又從天上掉下來，把大地砸一個大坑呢！”

下午搬了不少東西，他委實累壞了，洗洗就睡了。

2019年4月17日星期三，晴15℃-27℃

天不知什么時候亮了。小4神清氣爽地洗漱完畢，想了想，從昨兒的大帆布包里取出那套純黑色的西裝，看了又看，終于忍不住誘惑，先將白色襯衫穿上，打好紅色領結，又穿好全套。

在屋里轉了三圈，一塊像樣的鏡子都沒找到。

“今天輪休，用不著去老盛昌啊，要不我就按照姐姐說的去試試？”小4帶上手機、錢包、鑰匙，還在口袋里塞上濕紙巾，就出了門。

張義最近起得都很早，打掃租書室，擺好桌椅都是功課了。他一眼看見小4施施然從門口經過，大叫一聲：“四兒！今天去相親去嗎？怎么那么帥呢？”

年輕人回頭一笑：“哪有啊，張大叔，我進城去有點兒事。”

小4還沒吃早餐，他照例走到煎餅攤，許大姐是個勤快人，正笑容滿面地煎著餅，一邊跟顧客拉著家常：“小姑娘，不著急，阿姨馬上就做好了。”

不料那小女孩卻脆生生地喊道：“奶奶，你快點兒做煎餅，不然我上學要遲到了。”

許大姐無奈地搖搖頭：“哎，還沒抱孫子呢，就被喊上奶奶了。”

小4彬彬有禮地排到隊伍的后面。眾人一看來了一個超級大帥哥，不禁紛紛回頭。

許大姐順著眾人的目光看看過去，不禁呆住了！四五個人的隊伍最后，站著一個穿著筆挺的黑西裝的少年，他襯衫的領子雪白干凈，還打著紅色的領結。

她只顧看風度翩翩的小伙子，卻忘記做煎餅，被那小姑娘催促了一番才醒悟過來，便迅速地將煎餅卷上烤腸、肉松，遞給那女孩。

好容易輪到小4了，許大姐愣愣地問道：“小伙子，我咋看你這么眼熟呢？”

年輕人粲然一笑：“許大姐，我是小4啊，不久前還幫你賣過煎餅呢，難道你忘啦？”

許大姐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小4？你咋像個歸國華僑呢？穿得這么好看！”

小4背后也排起了隊伍，平常不來買煎餅的妹子，也悄悄站到了他的身后。

“大姐你說笑了。我今天可能要去找一份新的工作，所以穿得正式點兒。”小4低聲解釋著。

買了煎好的煎餅，小4知道南京地鐵不允許吃喝東西，便站在一旁，開始狼吞虎咽。

許大姐看看他，笑道：“孩子，給你一份豆漿，慢點兒吃，別噎著。”

小4不由分說，摸出零錢，把豆漿的錢也給付了。

吃飽喝足，衣冠楚楚的少年便去坐地鐵，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顯得分外醒目。

楊明月給他推薦的地方是在南京最繁華的地段。之前小4也曾在這些高樓大廈的門口乞討過，收獲了不少嫌棄和白眼。

輾轉來到目的地，小4深吸了一口氣，仰視著面前的大廈，不禁百感交集。

他還從來沒有踏進過這棟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高樓，里面的世界跟他幾乎是永遠不會交匯的。

“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一個保安從值班室晃悠出來，看著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啊，我是來應聘的，請問唐門影藝公司怎么走？”小4掏出證件，略顯慌亂地問道。

保安看看他的身份證，點點頭還給他：“那邊是電梯，頂樓就是了。”

進了電梯間，他身后隨即也擠進了幾個衣著光鮮的男女。只聽一個長發飄飄的時髦女人對她的男伴抱怨著：“一大早就把人喊過來拍照，連個懶覺都不能睡。”

那中年男人滿面堆笑：“阿寶，誰讓你這么受歡迎呢？”

這二十多歲的女人長得倒也不俗，只是一雙大眼睛傲慢無禮，她環顧著電梯間里的幾個人，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小4，不禁露出驚艷的表情。

小4被擠到了角落里，本想按一下頂樓的按鈕，一眼瞟見那幾個人已經按了頂層，便袖手旁觀了。

這女人上下打量著穿著一身挺刮的黑西裝的少年，等她的眼光移到小4的鞋子，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竟然有人穿西裝配上一雙破破爛爛的球鞋……笑S姐姐了。”她笑彎了腰，伏在旁邊男伴的胳膊上，花枝亂顫。

“噓！別說了，阿寶，你又不認識人家……”中年男子尷尬地勸阻著。

小4頓時覺得一股熱流從后背涌了上來，然后整個臉都張紅了。他早上的意氣風發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恨不得立即離開電梯，直接退回去。

到目前為止，他連一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更不要說皮鞋了。

電梯間里，那幾個陌生男女腳上穿的，都是锃明瓦亮的皮鞋，襯托得他們精神抖擻的。

楊明月雖然想得周到，不過她萬萬沒想到小4沒有能穿得出去的鞋子……

“這電梯要是中間停頓一下，我就立即沖出去，然后再坐另外一邊的下去……”小4羞憤地想著。

可惜老天不給面子，中間居然沒有其他人進出，這電梯就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路朝幾十層的高樓頂上運行著。

“叮……”頂樓到了，幾個說笑著的時髦人物走出了電梯。那個叫阿寶的女人特意看看小4。這個被她嘲笑過的男孩子雖然面紅耳赤，卻鎮靜異常，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少年裝作沒看見她的眼光，低著頭，朝電梯外走去。他敏銳的目光已經看到對面辦公室門口豎著的大牌子：

唐門影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