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兒安靜的坐在新床上,屋內的肅靜與屋外的喧囂歡騰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穆姝兒,成親了。今后會有人照顧她一輩子,與她相守到老。可是……她不想離開她的父親……
今早。
“姝兒,你來啦。”父親坐在書桌后,樣子顯得無比蒼老。
“父親,您怎么了?”
“唉……你如今也長大了,有些事情是時候和你說了。”
“父親……”他招手,示意她坐下。她步履小心地走過去,穆父見她走路時略微的不自然,頓時睜大了眼睛,“你和他,已經……”
“什么?父親,”穆姝兒一臉懵,忽然她就明白了,“父親,我……我喜歡莫大哥。”
因為愛,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的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他。
“唉……傻丫頭。”他坐到椅子上用手撫了撫額,半晌才道,“姝兒,爹只是一介五品小官,你可知為何眾多高官都想令其家中子弟來娶你?”
“爹,這……”穆姝兒緊皺秀眉,她自知她的容貌還算不上是傾國傾城,才華也不及絕盛無雙。
“二十五年前,江湖上有一忘憂閣,以毒術聞名,統領江湖各大門派。忘憂閣閣主當年真算是個奇人,武功雖不是頂尖,卻也很高,重要的是他鉆研出一手相當陰狠的毒術,談笑間,便可殺人于無形。當時忘憂閣若稱第一,暗幽堂便是第二。后來一次忘憂閣閣主采毒時遭到埋伏,大概就是暗幽閣吧,對方深知他毒術的厲害,硬是靠人海術將他重傷逼下懸崖,慶幸的是,懸崖上層層的樹枝攔住了他的身體,讓他茍留了一條性命,一個年輕男子上山打柴時,發現了他把他救了回去。”說到這兒,他重重的嘆了口氣。
“但自那以后,他全身武功盡廢,差點就癱瘓了,容貌也盡毀。不過毀去容貌倒也便于隱藏自己。后來他在那個村子里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懷揣著他他曾苦心鉆研出的毒術秘籍,但他不想再過那種整日都是殺伐的生活了。然后便通過以前的好友,也就是當朝右相,做了個清閑無事的小官,娶個賢惠的妻子,生兒育女,過安靜祥和的日子。”他邊說邊打開書架后的暗門,穆姝兒不禁低呼一聲,他招手示意她跟上,一級一級的臺階通向地下……
“可是他怎能過的安生?毒術秘籍還在他手中,無論他模樣再怎么變,身份再怎么變,那些渴求毒術的人還是會找到他。”
“父親……”穆姝兒擔憂的拉著他的袖子,神色凝重。
“對啊……”他無奈的嘆息,“我就是那個人——忘憂閣閣主。”
他左拐右拐,進入最里層的密室。手中的燭臺發出微弱的光,他把燭臺放到地上,“姝兒,快幫我把書案抬開。”
穆姝兒默不作聲地照做了。他掀開地毯,地面上有一條微不可查的細縫,用力向下一按,方形石板向下退至一定距離,向兩邊分開,中間出現一個方形洞穴,一只紫檀木盒現于眼前。
“這便是我當年整理的那些毒術了,本以為這些毒術不會再現于世了,不想……唉……”
他把木盒鄭重地交到她手中,“近日各方已經開始躁動了,切記萬萬不可讓這毒術落入他人手中,哎……我當年癡迷于毒術,卻不曾想這些竟有一日會成為我所深深憎恨的。”
“父親,那何不把這些給他們,留著這些非但沒用,反而會招來事端。”
“你不懂……”他拖長了尾音,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與愁苦。“他們若是得到這些毒術,天下必將大亂,有了這些毒術,把整個天下收入囊中也是輕而易舉的,況且他們得到了毒術,豈還會給我們留條生路?”
“那父親當年……”誒呀。為何只是區區一介閣主,她不解。
“忘憂閣雖是江湖門派,但門派中人大多都是些有身手的壯漢,真正會制毒的僅有幾個人。我當初原本只是對毒術癡迷成性,并未想過要干傷天害理之事,接下的那些拿錢買命的任務也要分是什么人的,忘憂閣忘憂閣……自然是能讓人忘憂,既可以為人解除后顧之憂,又可以讓人毫無痛苦的死去。因為這些毒術,我自己也差點兒喪了命,我好后悔當初的鉆研出這些毒術。”
“那父親為何不把這些一把火燒了,豈不干凈?”
“這……這是我的心血啊。”他用手撐著書案,感覺十分疲憊,“姝兒,恐怕父子很快就要離開……咳咳咳”話未說完便掩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父,父親,你的手上……”他的手掌上沾著暗紅色的血絲。穆姝兒的聲音都在顫抖,她慌亂的用手帕為他擦去唇角暗紅色的血漬。
“這么多年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他聲音暗啞透著難以言說的疲憊。
“父親,”她唇瓣都在顫抖,“您別嚇姝兒。”
“姝兒,這毒是很多年前的了,早已深入骨髓,已經無解了。姝兒,不許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放心,你曾成親的日子我還是撐得過去的。回去以后決不能把我今天的話告訴任何人,莫瑾也不行。”
“是,是,父親,我誰也不告訴,您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姝兒,他已入贅我們穆府為駙馬了,他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還記得小時候你經常玩鬧的那棵大古樹下嗎?”
“嗯,嗯。”她用力的點頭。
“記住若真有一日實在無路可去時,就去那里,知道嗎?”
“嗯。”不管是什么,她都一概應是。
“以后要注意安全,給你這個……”他從懷中掏出兩個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