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前塵舊夢
“問下,新生報到在哪里”,車窗里彈出個肥胖的腦袋,沖著還沒上車的王小冕問。
另一邊車門卻已經打開了,下來個女孩,“你快走吧,本來就不用你送的,非要來,還耽誤我的時間”。
“呵呵,哥哥這不心疼你嘛”。
“我可沒有什么哥哥,你快走吧,開著車這么招搖,影響不好,我跟你不是很熟”。
胖子呵呵一笑,嘴一撇,說道“妹妹,開個破保時捷算什么招搖,哥已經很低調了,要不然哥非得帶超跑車隊來送你。要不是你矯情,哥我一輩子不帶開這破車的,垃圾的要命,難開的要死,比哥新給我的布加迪差遠了”
胖子一腳揣在車上,一臉不屑的樣子,把嶄新的保時捷踹出個大坑。
下來的女孩,乍一看,輕靈飄逸,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王小冕再仔細一看,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眼睛,嘴巴也有點大,胸前也很平,“對,是很平”。
分開來看每一個部位,都是那么的不完美,但組合在一起,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絕妙的美感。
王小冕以為自己眼花了,這不是悖論嗎?我王小冕其他的能耐沒有,這看人的本事,絕對是一絕,尤其是看女人的眼光。
“你發什么呆”,保時捷上的胖子費力的走過來,拍拍盯著自己妹妹發呆的王小冕,“你是誰啊,不知道這么盯著女孩子看是不禮貌的嗎?”
“啊,這個……”王小冕回過神來,擦了下嘴角的口水,“請問這位姑娘,你是來報道的嗎?”
“是啊,不好意思老師,我來晚了一會”女孩抱歉的說,聲音脆脆的,怯怯的。
“沒關系,呵呵,反正我們還沒有下班”,王小冕招呼已經上車的眾人,下來給辦理報到手續。
“王老師,我們已經把檔案封包了,要不明天吧”,學校有學校的規矩,沈佳文雖然是學生會G部,而且在洛大也是一號人物,但也不能輕易破壞章程。
王小冕一皺眉,“這不還沒去南院上交嘛,等交到組織上,那才是封包,趕緊找張表格給這位姑娘填寫”。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王小冕上來朝著女孩伸出干瘦的手,不等女孩伸出手來,一只肥胖的手用力握住了王小冕的手。
“呵呵,請問你是哪位啊,挺有派頭的樣子”,保時捷下來的胖子,抓著王小冕的手使勁搖晃。
王小冕只覺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要被晃出來了,王小冕只有一米七,對面的胖子看上去一米八多,整個大了一大圈。
“哥,你放人家了,王老師,不好意思,這胖子平時就這么沒禮貌的”女孩輕輕推了一把胖子。
王小冕掙扎了半天沒抽出的手,被女孩一把給推開,胖子呵呵一笑,斜倚早車上,抽出根煙,瀟灑的點上,不再插嘴。
“老師,我叫風箏,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女孩連忙從小包包里取出通知書,交給王小冕,順便拿出一摞厚厚的錢,“這是學費和住宿費,剛剛好”。
這個時代,還得好幾年后才出現網銀,十幾年后才出現微信轉Z之類的,大部分學生都是交銀行卡,讓學校的會計去銀行統一劃轉。
旁邊的胖子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叫風箏,你叫唐箏”,吸了口煙,將金光閃閃的打火機從車窗隨手扔進去。
“對呀,同學,你真的叫唐箏啊,怎么這么粗心大意的,連自己名字都說錯,呵呵”,王小冕不盯著女孩子的時候,還挺風趣的,微胖的臉上略微有點虛浮。
風小箏無奈的看看王小冕,噘著嘴一臉不情愿的樣子。
自己叫風箏叫了十八年,在西南大山里安靜的生活了十八年,跟自己的爸媽還有妹妹平靜而辛苦的過了十八年。
突然冒出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把這個貧窮而平靜的小家庭,攪得天翻地覆。
胖子名叫唐九,是京城實力強勁的著名富豪唐天豪的二公子,他還有個哥哥,叫唐八。
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家庭,一家在燈紅酒綠的京城,一家在數千里之外的西南大山里,無論實在財富,地位,還是距離上,都差著十萬八千里,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
事情往往就這么奇妙,就在西南某省偏遠的大山里,風家夫婦一門心思用自己幾乎一生的勞動來供女兒讀書,終于自小聰明的小箏考入了洛大。
拿到通知書的那天,風箏騎著輛破舊自行車,跑了幾十里山路回家報喜,母女倆抱頭痛哭。
風箏的母親叫秦紅棉是個知情,插dui在風家坳風建國家。
后來,唐天豪也來到了風家坳,不過不是插隊,是因為家庭成分原因。
這群外來的年輕人,與世代居住在本地的人不一樣,他們喜歡讀書,喜歡坐在那些千年不變的山上仰望天空,喜歡在農田里放肆的唱歌,他們夢想著在這大山里做出一番事業。
遺憾的是,夢還是碎了。
一切都結束之后,唐天豪的爺爺,終于在這偏僻山溝里找到他,將他帶回了京城,唐家是綿延百多年的大家族,雖歷經劫難,九死一生,但在唐天豪的爺爺苦苦支撐下,還是東山再起,跨越三十多年,在京城重新打出一片新天地。
唐天豪離開風家坳的時候,秦紅棉在自己房間里哭了一整天。
天黑了,風建國的母親喊她出來吃飯的時候,秦紅棉苦苦壓抑的感情,終于如決堤的洪水一樣一發而不可收。
秦紅棉沿著風家坳外邊崎嶇的山路發瘋一樣的奔跑,想去追上那個人。
一切都是徒勞的,追上又能怎么樣,自己還無法離開這里……
“紅棉,天豪走的時候給你留了個紙條,你看看說的什么”,風建國回屋拿出張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
我先回京
等我
最初,秦紅棉的心里,是甜蜜的,“那個男人讓我等他,他一定會來找我的”。
每天坐在山頂上望著落日的余輝,秦紅棉的心一天比一天失望。
“我可以永遠的等下去,可是……”,秦紅棉望望自己的腹部,
沒有絲毫的異樣,可是她知道,已經一個月沒來了,反應也越來越強烈。
“我不能等了”,秦紅棉下決心要去京城找他。
風建國從村支s那里借了自行車,騎了一天把秦紅棉送到縣里……
三日后,秦紅棉懷著忐忑的心情,照著唐天豪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京城。
離唐家越來越近,秦紅棉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天豪哥怎么樣了,我這樣沒有通知他突然來找他,他是會生氣?還是會驚喜呢?”
秦紅棉徘徊在胡同口,腦海中一遍遍的想著見到天豪哥的情景,自己該說什么……
突然,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向這邊走來,“那不就是天豪哥嗎?”穿著筆挺的中山裝,烏黑的頭發向一邊梳著,清秀的面容還是那樣帥。
秦紅棉的心都要蹦出來了,興奮地正要迎上去撲在他的懷里,忽然后邊跑上來一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喊著“爸爸……爸爸……我要抱抱”
秦紅棉一顆火熱的心,仿佛瞬間被冰凍了,唐天豪溫和的笑著,彎下腰去抱孩子,后邊一個衣著時尚的女人跟上來,懷里也抱著個孩子。
秦紅棉躲在胡同口的那顆老梧桐樹后邊,聽著身后一家人歡快的笑聲,鬧聲。
“咦,剛才好像有個人在這里的,怎么走到這里不見了,奇怪”
兩行冰冷的淚水滑下,秦紅棉抱膝蹲在梧桐樹下無聲地啜泣……
半夜時分,秦紅棉從樹下爬起來,第三天,終于回到了風家坳,幾天后嫁給了風建國。
……
風箏說自己考上大學后一定要去京城玩幾天,于是風建國賣掉了半囤糧食,給姐妹二人路費,風箏和風亞楠一定要拉著母親一起去。
在TN門前看升旗的時候,秦紅棉無意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兩鬢已經斑白……
塵封許久的往事,一幕幕重現在腦海。
“紅棉……”
秦紅棉帶著兩個女兒匆忙離去,唐天豪一路追來。
……
后來唐天豪確認了風箏就是自己的女兒,想把她留在身邊。
風亞楠給老家村里打電話,告訴爸爸京城發生的奇怪的事情“爸爸,姐姐在京城還有個親生父親,你快來看看吧,晚了的話,姐姐就沒了”。
風建國怒火沖天的趕到京城,秦紅棉正帶著兩個女兒吃飯,恰好唐天豪趕來。
這下可熱鬧了,風建國二話不說,撲上去就在唐天豪腦袋上打了幾拳,唐天豪雖然平日里也鍛煉,但畢竟養尊處優久了,不是風建國這種常年爬山干活的身體健壯,倆人扭打在一起。
飯店的桌椅板凳被瞬間撞到了一片,餐桌上幾盤小菜撒了一地,碗盤碎裂的聲音砰砰梆梆。
兩人滾在地上,一地的西紅柿雞蛋湯被兩人的衣服擦得干干凈凈。
秦紅棉邊哭邊喊“建國別打了”,拼命地想拉開二人。
風箏呆若木雞的坐在一旁垂淚。
風亞楠眼睛咕嚕咕嚕亂轉,一開始唐天豪來認自己姐姐做女兒的時候,風亞楠以為唐天豪是個騙子,趕忙打電話到村里,給自己父親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