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腐儒
- 明廷官二代
- 滄海望城
- 2246字
- 2019-05-06 21:10:27
不一會兒,劉牟戰戰兢兢的領著王承裕走到了正門。賊眉鼠眼的朝門外望去,一見到王正卿,暗自松了一口氣,隨后趕在了王承裕前面踏著小碎步到王正卿跟前,兩只眼睛的放出了奇怪的光彩,然后用手伸進衣袖里掏了掏,再賊溜溜的左右一看,確定了沒人之后激動得掏出了一把半尺長的剪刀,帶著一臉猥瑣的笑容準備遞給王正卿,口中還低聲嚷嚷道:“來,少爺,拿著。”
見此,王正卿一頭霧水,瞪著眼睛納悶的問道:“拿著它做啥?”
劉牟舔了舔嘴唇,一臉猥瑣的憨笑回答道:“剪,那些狗,給它剪了。”
“......”
王正卿瞬間好似明白了些什么,腦袋里轟隆的一聲巨響,這把不足一尺的小剪刀,比當日的霞光萬丈帶給他的沖擊力還要強。
他沉默了,像看個白癡一般的看著劉牟,隨后怒意沖天而起,伸出了手掌,啪嘰一下蓋了劉牟一個耳光,怒吼:
“狗一樣的東西,你以后再敢拿出這個玩意,少爺我先把你閹了!”
劉牟愣了,他的一只手撫摸著臉上的大紅印,上下擦拭,目光中透著委屈,低聲道:“可是少爺以前出門都是要隨身攜帶的啊。”
王正卿已然無語,他決定不再跟劉牟多廢口舌了,這家伙明顯是個智障。
于是理了理衣袖走至王承裕跟前,笑道:“叔父,侄兒見今日天氣尚可,侄兒想請叔父一同去城里走走如何?”
王承裕這時僅二十一歲,正值弱冠之年,大多數時候只是在家中讀寫圣賢,極少與外界交流。這時的他一身白色儒衣,頭戴發冠,白暫的臉龐菱角分明,那端正的五官讓人觀之不禁暗嘆一句:好一個美男子。
“正卿,身體可無恙?”王承裕看著王正卿問道。
“勞叔父掛念,侄兒身體已無恙。”王正卿作輯道。
王承裕有些驚訝的看了看王正卿,在他眼中,這個侄兒雖比他小不了幾歲,但在之前所做之事實在荒唐,沒想到今日能如此講禮,卻讓他對昨日王承宗所言之事也有些相信了。
王承裕點了點頭,說道:“好,無事就好,圣人有云: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正卿身為王家長孫,今后見到不賢之人理應遠離。”
說完,王承裕不忘撇了劉牟一眼,在他看來,侄兒以前會做那些荒唐之事,都是此人從中挑唆,自己的侄兒還是很優秀的嘛,不然怎會得天之賜。
王正卿有些無奈,但還是拱手道:“侄兒明白。”
王承裕滿意之色更甚,想起了他哥跟他說侄兒歷經的奇幻事件,雖說他們讀圣賢書之人主張的是“敬鬼神,而遠之”,但是在這個年代誰又能做到不畏鬼神?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有錯既改,勿交損友,正卿定要記于心上。”王承裕自顧自搖頭晃腦說道:
“圣人云: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
王正卿垂著腦袋,一頭黑線,要不是前世的他是個文科生,還真聽不懂這些之乎者也。他看出來了,這王承裕就是個書呆子,要不是礙于世俗禮法,他真想抓著王承裕領子,像給劉牟一樣給他一巴掌,再破口大罵一句:你個腐儒,我特么讓你曰,我讓你云!
見王正卿不搭話,王承裕又淡淡說道:
“嗯?正卿,小叔我說的不對嗎?子曰:德不孤,必有鄰。你要立志做一個有道德人,才會有志同道合的人來做你的朋友。”
王正卿一臉呆滯,他認命了,他知道這個小叔就是個讀四書五經讀傻了的人,像王承裕這樣的人,前世的他一腳能踢出十米遠,不禁心里哀嘆:蒼天吶,今后竟要與這樣一個腐儒同行,真是天理不存吶!
隨后王正卿又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王承裕說道:“叔父,這時候也不早了,侄兒請叔父同去醉香樓一同用餐,畢竟子也曰過:腹中空空,實乃罪過嘛。”
王承裕點頭答應,隨后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一愣神,皺起了眉頭,像在思索些什么,短暫的沉默一會兒,又轉身看著王正卿道:
“子有說過這句話?是何書中記載的?”
王正卿:“……”
……
應天府,這是明朝前期的都城所在,也稱“京師”,永樂年間成祖皇帝下詔遷都北平府,改北平府為順天府北京,改京師應天府為留都南京,形成了南北“兩京制”,明朝兩京一十三省的區劃就這般成型了。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城市,也是當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王正卿漫步至南京的街道上,眼見這大街及諸坊巷,大小鋪席,連門俱是,無空虛之屋,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金銀玉器顯現于世,亭臺樓閣,美輪美奐,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叫賣聲,叫好聲連成一片,目光所致皆是歌舞升平之像。
眼見如此,王正卿不由的暗嘆道:“真是好一處軟紅香土繁花似錦之城。”
當然王正卿此言是帶著一些貶義的,當然,整理過史料的他知道,這時的南京城看著好似一片太平盛世,然而卻只是一座“世外桃源”罷了,再繁華也無法掩蓋眼下朝政黑暗,民生疾苦,兩京一十三省基本每天都不缺餓死的人,這南京城的燈紅酒綠,窮奢極欲,看著也讓他覺得愈加的諷刺。
這時的王正卿想起了一首詩:“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不由暗自哀嘆,這江南,乃是國家最富裕的地區,天下至少一半的富人,皆聚于此,從成祖皇帝遷都北京提出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已經幾十年過來了,久居南京的大多官員及商賈早已腐化不堪,北方的政事及軍事行動,只要不觸碰他們利益的情況下,皆不聞不問,他們只求在這城中日日燈紅酒綠,哪管其他地方洪水滔天?北邊的將士在天寒地凍的條件下啃著殘羹冷炙,卻保衛著一群在金碧輝煌的府邸里大魚大肉的人們,在國難之時,這些人為國家捐一文錢,出一份力都不肯。
這樣的表現一直到了螨清入關時依舊如此,到八旗軍隊攻入南京燒殺搶掠之時,這些日日燈紅酒綠之人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了國家,想到了大明朝廷!每每想到這里,王正卿便痛心疾首,若是漢族人民都能上下一心,其利斷金,泱泱華夏數千萬人口,怎會讓區區螨清竊取我華夏神器三百年?
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