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還站在那里，路曾華也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們都沒說話，看著救護隊把地上的三個人都抬走，沒有任何的區別對待，在救護隊的眼里，他們都是要救的人，沒有警匪之分。

“路隊，”張銘在那里喃喃的喊了一聲，聲音很小似乎也沒想著路曾華能回應他。

“嗯？”

張銘完全沒想到路曾華真的會回應他，但驚喜之后又是沉默，過了好長時間他才道:“路隊，我知道實習生的第三條準則是什么了。”

路曾華似乎不太懂他的意思，但過了一會兒，他想起張銘剛來的時候，自己因為丟了面子跟他提過的實習生準則。

張銘頓了一下道:“保護好身邊的人，”他抬起頭看向路曾華，眼睛里沒有以前的那種青澀和畏縮，“路隊，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

路曾華那一刻真的被他眼中透露出的那種堅定震住了，張銘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個乖乖仔的形象，不會罵人，不敢跟上級開玩笑，甚至連說話都沒有大聲過，可這次路曾華打心里覺得張銘變了，同時不得不感嘆一句，趙局真的是個老狐貍，挑的這兩個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

路曾華看著張銘，笑著拍了拍他道:“我一開始真的覺得你沒有呈兒的小劉好，人家小劉長得又帥又高并且人也嚴謹大方，但是現在我真的發現你才是那匹黑馬，你這小子以后絕對比我有出息。”

張銘本來已經準備好被路曾華罵一頓了，但路隊非但沒有罵自己，好像，好像還把他夸了，瞬間臉又有些發紅，但一想到劉楓現在生死未卜又耽心起來。

程呈此刻也平定好情緒，帶好手套走了過來道:“行了，我都沒說什么，張銘，你先回去吧，這件案子你處理不了，趕緊走。”

路曾華也擺擺手示意他趕緊溜，想起在車上老程的話：“路曾華，我這好不容易找個接班的，磕碰了跟你沒完！！”不禁又是一陣冷顫，呈兒說得是磕碰了跟他沒完，想起小劉被抬走時候的慘樣，這應該不算是磕碰了吧，這該怎么算。

路曾華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程呈，可程呈似乎一心處理著槍上的指紋采樣，根本沒理他，空氣靜的可怕，路曾華知道:這下完了。

救護車上的救護人員快速的進行著急救，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劉楓的失血量最起碼在1000CC并且還在不斷流失。

“肺部機械性穿孔。”

“將傷口堵住維持他的呼吸！”

“另一槍傷到了大腿動脈，趕緊止血！”

“不行，血液流出太多，已經失溫了。”

“進行傷口減壓，不能讓他再失血了。”

劉楓的意識隨著血液不斷的流出而渙散，要死了吧，劉楓想。他覺得自己的身子漂浮在空中，身體的熱量也在不斷的散去。

腦內混亂的畫面，有時星星點點模糊不清，有時卻聚集在一起，浮現著走馬燈一般的場景，他想收起全身力氣的想要看清，他看見了，警局的程呈和張銘，他的父母，還有那個孤兒院，，，

還有，沈言。

警戒線封鎖了公寓，因槍聲吸引過來的居民被警察全部驅散，只留下了幾個目擊者留下來進行詢問調查。

后勤的人這次比平常更加認真，程呈這回也難得離開他的辦公室在現場檢測，每個人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在程呈的指導下，井然有序的進行著現場搜尋。

“封鎖消息，別讓市民把這些東西上傳到網絡。”路曾華對周圍警察吩咐著，這次案件涉及毒品槍械，不只是簡單刑偵支隊能應付的了的，在車上他已經上報給趙局，現在市局的通知還未下來，一想到待會可能還要寫報告，路曾華的腦袋就痛了起來。

樓下的痕跡大都是毒品，匯報再多，他也只能聽懂一星半點兒，干脆上樓找程呈查看劉楓的受傷現場，左腿剛邁進五樓就看見程呈向地上槍支伸過去的手，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攔住程呈，“glock17，這是半自動槍，你小心點。”

程呈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9x19mm 盧格子彈，格洛克最基本標配，而且格洛克的保險很精密，如若無意外不會——”

“砰——”地一聲，子彈走火射進地面，彈殼崩了出來，彈頭深陷在了水泥地里。程呈雙手捂耳，嚇的跳了能有兩米遠，聽著路曾華放肆的笑聲，恨不得一個保溫杯當場給他臉砸開花，“笑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破壞作案工具和現場啊！！！”

“這槍走火，跟我可沒關系啊。”路曾華取出彈匣避免下次走火，里面整齊排列著15發子彈，眼看沒了危險，程呈一點點走過來看了一眼，“9×19盧格子彈，雙排17發彈匣，格洛克最基本標配了。”

路曾華眉毛一跳，笑著把手搭在程呈肩膀上，“不錯啊，知道挺多啊。”

程呈放下路曾華的胳膊，“又不是就你知道槍械，我也學過好吧，我好歹也是開過槍的。”一想起這事程呈就想起他大學暗戀整整兩年的女孩，本來都已經準備好表白了，結果當天早上人家硬是向程呈要了路曾華的手機號，去追路曾華去了。

程呈沒時間也不想和路曾華閑扯這些陳年舊事，拎著自己的工具包走到劉楓的血跡處，“地面的血跡是從小劉身下流出來的，子彈打穿了身體...”程呈順著血液望去，果然白墻上留了一個黑色的彈孔，“也是9mm的盧格...”程呈看著里面深陷進的彈孔，低頭思索著，“槍型不一定是格洛克了，子彈后的擊針不同，和劉楓腿上的應該是一個，得把這個和劉楓體內的取出來，看到膛線痕跡我才能知道這把槍是什么。”

路曾華摸著下巴思索著，“9mm...92，HKP9，沙漠之鷹?”程呈聽到后雙眼向上一翻，“得了吧，那人多牛逼能用沙鷹啊，你以為演電影嗎。”

程呈走回劉楓受傷的地方，拽過路曾華站在附近，“你和劉楓身高差了一點，大概是這里受擊。”程呈用鉛筆垂直在路曾華的胸口懟著，路曾華順著鉛筆的方向瞄去，一片小血跡遺留在那里，他走過去，地上的血跡一直延伸到樓道。

程呈跟上來蹲下提取血液，收進包內，“應該不是小劉的，醫院的那位的同伙。”路曾華點了點頭，“這個方向射擊的話，應該是劉楓手上那把格洛克射出的那顆。”

“但剛剛后勤跟我說，這塊血留下的痕跡不多，嫌疑人應該是上車逃逸了，交通局的同事封鎖道路了嗎?”

“剛剛來的通知，交警隊已經開始在重要路口查車，這個時間應該出不去市外。”

程呈咬著鉛筆后桿閉眼思索著，路曾華拍了拍程呈的肩膀，“行了，待會后勤工作完事，你跟他們先回去。”，可程呈沒有說話，還在思考，“你說有沒有可能，逃跑的嫌疑犯是個女人，你看這里，地下留著的鞋印大約是37碼。”

“還有剛剛樓下的煙頭，上面有口紅印，這里的女孩大都不會在這里抽軟中華吧?”路曾華補充道，“剛剛樓下的人也查出來還有其他四個男性腳印...”程呈眼中突然亮了起來，路曾華本以為程呈是想到了什么線索，扶下身子作勢要聽，結果程呈突然跳起來抓著他的衣領瘋狂搖晃。

“路曾華你看這是我徒弟啊！一打六啊！！！抓了倆個還擊傷四個啊！！！他真的是頂級優秀！這是我徒弟呀！”有那么一瞬間，路曾華覺得自己要被程呈晃死了。

“好好好，程哥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