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聽到她的這句話,江雨兒覺得心里更加的氣憤,她最討厭別人拿她庶出的身份說話,也討厭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庶女。
看到江雪嵐如此高高在上的樣子,她在心里又覺得氣憤,又覺得嫉妒,恨不得把她從嫡女的位置上扯下來,這嫡女的位置本來應(yīng)該是她的,怎么也輪不上這個草包當(dāng)。
“二小姐別生氣,是雨兒越矩了,妾身待她向二小姐陪個不是。”二姨娘見此,連忙向江雪嵐賠禮道歉道,畢竟這嫡庶尊卑就是如此,萬一真?zhèn)鞒鋈サ脑挘墒菚ε畠旱拈|名產(chǎn)生影響的。
不過二姨娘也在心里氣恨,什么時候這個小賤人竟然變得這么伶牙俐齒了,還知道拿嫡庶的身份來壓她們,這真的是以前那個草包愚蠢的江雪嵐嗎?
江雪嵐將目光放到這位進(jìn)退分明的二姨娘身上,二姨娘一身深藍(lán)色羅裙,梳著繁瑣的短髻,頭上插著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點綴著珠花布搖,耳朵上戴著紅翡翠滴珠耳環(huán),手腕上也是寶藍(lán)色瑪瑙手鐲。
這位二姨娘看起來也是個清秀美人,五官神色溫和有禮,不爭不搶看上去十分安分,打扮的中規(guī)中矩,禮節(jié)也很周到。
“二姨娘言重了,我也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不過我倒有一事很好奇,”江雪嵐說著,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道,“二姨娘也是這府里的老人了,對于規(guī)矩想必比我懂得多,這最基本的禮節(jié),想必二姨娘比我知道。”
二姨娘微微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江雪嵐指的是什么,于是她掩蓋下眼底的那一抹陰霾,然后俯身對著江雪嵐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道:“是妾身的疏忽,妾身見過二小姐。”
二姨娘的話音才起,她身后一直跟著的文靜的江月兒也俯身行了個禮,道:“見過二姐姐。”
“姨娘~”江雨兒有些憤憤不平地喊了一聲,她的娘親怎么能向這個草包行禮呢。
“還不向二小姐行禮,沒看到二小姐都有些生氣了嗎,二小姐是嫡女,就算你們是姐妹,你也得向二小姐行禮。”二姨娘低聲呵斥道,只不過明顯是想讓別人聽見,看上去就好像是這位二小姐欺壓庶母庶妹一樣,好像有多么不講道理似的。
江雨兒撇了撇嘴,也不情不愿地向江雪嵐行了一個禮,道:“見過二姐姐。”
江雪嵐見狀,眼神微微地閃了閃,隨即輕輕地笑道:“瞧姨娘這話說的,并不是我要你們行禮,只不過這天朝律法規(guī)定了嫡庶尊卑有別,我也沒辦法。”
江雪嵐這么一說,倒把二姨娘給噎了回去,這可是天朝律法的規(guī)定,這二小姐并沒有欺負(fù)她們什么,庶出的本該就向嫡出的行禮,這是最普通的禮節(jié)而已。
這么一想,一邊的奴仆神色有些變了變,一向覺得二姨娘是個懂分寸的,但是這話說出來,就變了味了,看上去就像是刻意的一般。
“二小姐說的是。”二姨娘有些神色尷尬地笑了笑,明顯有些掛不住面子。
“姨娘,三妹妹,四妹妹都先坐下吧,這樣站著說話也不是什么事兒啊。”江雪嵐淡淡地道,幾個人聽了,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了。
“聽說二姐姐大病初愈,我們一直想來找時間來看看,卻又害怕打擾了姐姐休息,所以今天才來看望姐姐,姐姐不會怪我們吧。”一個甜甜的帶著羞怯的聲音響起,江雪嵐聞聲望去,是剛剛一直站在二姨娘身后那個文靜的江月兒,庶出四小姐。
江月兒和江雨兒是雙胞胎姐妹,所以兩個人的相貌倒是十分相似,只不過從打扮上來看也能分得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江月兒打扮得和江雨兒截然不同,少女一身綠色的撒花純面百褶裙,綰了一個好看的垂云髻,幾朵嫩綠色的珠花點綴其間,鑲嵌著珍珠,看起來俏麗可愛,蝴蝶銀簪別在發(fā)髻的中間,江月兒很會打扮,微施粉黛,就將五官畫的很精致,看上去也是一個妥妥的美人坯子。
在眾人的眼里,江月兒一向是羞澀可愛的美人,對人也是溫和有禮,眾人對這位江月兒的評價也算不錯。
“姨娘和兩位妹妹能來看我,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怎么還會怪你們呢?”江雪嵐也應(yīng)和著她的話,溫婉優(yōu)雅地回答道。
聽到這樣一番話,江月兒的眼里閃過一抹陰沉,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可是那么排斥她們的,向來給她個臺階她就被她們引著往上面爬,在所有人眼里,她們都是受欺負(fù)的一方。
其實,如果不受寵的庶女想要得到關(guān)注是很難的,如果沒有踩著江雪嵐這個跳板,她們長得并不是特別美麗,才情也不像江晚蝶那么突出,遲早會被遺忘在眾人的視線里。
她們每一次只能引導(dǎo)著江雪嵐她們做出些過分的舉動,來博得同情和關(guān)注,這也讓全府上下還有人記得住她們這兩位不得寵的小姐。
“姐姐當(dāng)時想必是嚇壞了吧,幸好姐姐沒什么大礙,不然父親母親肯定會很傷心的。”江月兒柔柔弱弱地?fù)?dān)心道。
江雪嵐的眼里閃過一抹異樣,然后狀似無辜地道:“說實話,那天的情況我有些記不清了,醒來以后對那天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竟然這樣……”江月兒喃喃地自語了一句,眼里閃過一絲恍惚和放松,敏銳地捕捉到江月兒這個神色的江雪嵐眼神微微一瞇,神色莫測。
果然……
“不過二小姐沒事,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二小姐果然吉人自有天相。”二姨娘在一邊吹捧道,眼里滿是慈愛的笑意。
江雪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禮貌地笑道:“那就借姨娘吉言了。”
幾個人也并沒有寒暄多久,再加上二姨娘的暗示,江雨兒基本上不敢說話,只敢狠狠地瞪江雪嵐幾眼,然后自顧自地發(fā)泄著自己的小姐脾氣。
等送走姨娘和兩個庶妹以后,江雪嵐眼里的幽暗更深,好個心思叵測的庶妹,從剛剛江月兒那微末的神色看來,這次原主被推落水的事情,想必跟她脫不了干系。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江雪嵐身為唯一的嫡女,在這個嫡庶尊卑分明的時代里,就注定是別人的眼中刺肉中釘。
如果她的這些庶姐庶妹安分守己還好,她不介意陪她們玩玩宅斗的戲碼,如果她的這些庶姐庶妹們做的太過分的話,她也不會放過她們的。
交香院——
這里是二姨娘的院子,裝飾的雖然精致,但是有些偏僻,秦婉柔即使不待見二姨娘,也不會虧待二姨娘,所有布置的東西都是按照份例來的。
如果二姨娘安分守己的話,她也不會虧待她的兩個女兒,將來自然會為她們尋一戶好人家,畢竟秦婉柔天生善良寬厚,不會像尋常的正妻一樣打壓妾侍什么的。
只不過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一味地想要祈求更多,變得貪婪起來,到最后只會讓這貪婪淹沒了自己。
“該死的,這個該死的賤人,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嫡女的身份嗎,等我哪天做了嫡女,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江雨兒一跟著二姨娘回到她的院子時,就狠狠地叫囂道。
看著江雨兒情緒不平的模樣,江月兒的眼里閃過一抹厭惡和嘲諷,真是粗魯,自己明明也不過就是個粗魯?shù)笮U的性子而已,比起那個江雪嵐來說,自己就個姐姐的性格才更讓人覺得厭煩。
“雨兒,雨兒,你冷靜一點,那些話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整出什么幺蛾子的話,可不得了。”二姨娘在一邊溫柔細(xì)心地勸道,一心都在為了她的名聲著想。
江雨兒聽著,心里卻更加不是滋味,忍不住憤恨地道:“如果我是嫡女的話,就不用在乎這些了,該死的,為什么江雪嵐不去死啊,江雪嵐死了,說不定我們就能成為嫡女了,而姨娘你就能成為正室了,正室,正室啊,怎么還會當(dāng)一個小小的低賤的妾侍呢?”
二姨娘聽到江雨兒的一番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是傻子,她也聽得出江雨兒這是看不起她的身份,不過也不怨江雨兒,有誰能夠看得起一個妾侍的身份呢?
而江月兒聽到江雨兒的這一番長篇大論,心里就覺得更加的諷刺,果然是天真無腦的家伙,傻傻地以為只要江雪嵐死了就行,還有那個江晚蝶呢?
而且只要主母還在一日,她們的姨娘就永遠(yuǎn)都不可能成為妾室,不想著怎么為自己安排后路,一心想著這些遙不可及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天真愚蠢。
“雨兒,你放心,姨娘答應(yīng)你,姨娘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成為正室的,也一定會讓你成為嫡女的。”二姨娘握住江雨兒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你每次都說會讓我成為嫡女,但是,我都14歲了,再過一年就要及笄了,我還要等多久才能成為嫡女啊。”江雨兒心里還是覺得不滿,很顯然二姨娘哄小孩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已經(jīng)沒用了,還是自顧自地發(fā)泄著自己的脾氣。
“雨兒,你相信姨娘,月兒,你來勸勸你的姐姐啊!”二姨娘覺得有些為難,也不知道該怎么對江雨兒說,只好求助身邊站著的另外一個女兒。
“哼,我能夠勸她什么,她總是喜歡異想天開,想當(dāng)?shù)张膊恢浪龎虿粔蚋瘛!苯聝荷裆涞乜戳私陜阂谎郏劾飵е黠@的嘲諷,再也不復(fù)人前那幅楚楚可憐的模樣,而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他們的心腹,如今看到她們這幅樣子,眼里滿是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