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解頤顏開的樣子，榭竹笙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多了一絲笑意。

“走吧，去找郎中。”

初千玫遲疑了一下，這家伙居然真的以為自己醫術不行嗎？她怏怏地跟上去，進了醫館。

醫館郎中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正在給幾個小孩看病，身旁有幾個婦人在，應是孩子們的母親，還有位一直閉著眼睛的古稀老人。

老郎中分別探了探他們的額頭，看了看舌苔和眼睛，給他們把了脈，然后道：“發熱重，舌苔微黃，目赤，咳嗽，此乃小兒風熱之癥，待我寫個方子便可。”

說罷，老郎中提筆寫了一些藥物和用量，初千玫用余光瞄了瞄，都是些普通治療風熱癥的藥。

輪到初千玫看病了，她一屁股坐下，老郎中慈祥地問：“有何癥狀呀？”

“咳了三下。”

老郎中一臉無語，“可再詳細點講？”

初千玫回頭看榭竹笙，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瞪了他一眼，便對老郎中搖搖頭。

老郎中瞇了瞇眼道：“手伸出來吧。”

初千玫未伸手，悠悠道：“脈象和緩有力，不浮不沉。”

遇到這么個明顯挑事的“病人”，老郎中心底郁悶啊，“小姑娘，你是來看病的還是來生事端的啊？”緩慢沙啞的聲音中帶著許多不滿。

初千玫用無辜的眼神看向榭竹笙，他淡淡挑眉，嘴角微含笑意，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不是來生事的。”初千玫賠了一笑，悻悻道：“請您給我開二兩玉竹，五靈脂、白芨、阿膠各一兩，多謝！”

“咯血之癥？”老郎中下意識一問，旋即他就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主場，“不對……是你開方子還是我開方子？”

“這……請您開藥就好，無須開方。”

“那你可有其他郎中手寫的方子？”

初千玫拿起案上的筆和紙，刷刷兩下寫了一張方子，遞給了老郎中。

老郎中給人看了大半輩子病，輩分大心氣高，從未碰到過這樣的人，他覺得備受侮辱，怒喝：“你是哪里來的郎中？不開！”

身旁另一個看起來年紀更大的老人緩緩張開眼，徐徐道：“吵吵什么啊？要和和氣氣的啦。”

此話一出，老郎中雖然臉上不悅，但還是把藥方交給了藥童抓藥。

一看就知道這位老者更有地位些，初千玫走過去對他鞠了一躬，“謝謝您！老爺爺。”

老者滄桑的臉上眉頭微皺，似是有些不悅道：“你叫我什么？”

“老……爺爺。”

老者嘆了口氣，淡淡道：“我才四十八歲，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初千玫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滿臉皺紋滿頭白發看起來分明是古稀老人的樣子！

“您可是有未老先衰癥？”初千玫用盡量禮貌的語氣問道，未免冒犯人家。

“沒有。”

初千玫回頭和榭竹笙對視一眼，他也有些奇怪地上前。

“能否讓我為您把上一脈。”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們，眼中有疑慮之色。

以為老者是不放心自己，初千玫自我介紹道：“哦，我是閬風宗的傳人，也是一名郎中。”老者頗為猶豫地伸出了手，初千玫把了一脈，脈象較之壯年人虛弱了些，但并無其他異常。

老者眼中掠過一絲期待，初千玫如實說了情況之后，他低下頭掩藏失落。

半晌，沙啞滄桑的聲音徐徐道來：“我是這個村的村長，我們村似乎收到了詛咒，每一任被選上村長的人都會快速蒼老，好在有月神保佑整個村子平安順遂。”

一直沉默的榭竹笙發問道：“為什么一定要選村長？”

村長緩緩抬頭，眼眶漸漸濕潤，嘆聲道：“這是使命啊……”

這時藥童已經抓好了藥拿過來，兩人告別了村長，動身前往扶風。

一路上初千玫一直對村長的癥狀耿耿于懷，既不是未老先衰癥，脈象也看不出異常，而且每一任村長都有同等癥狀，怎會如此怪異？

碎碎念了一路，轉眼兩日后就到了閬風巔山腳，從這起，初千玫與榭竹笙就不同路了。

是時候面見恩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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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隱于鬧市的清幽居室，兩層古色古香的樓閣，碧瓦朱甍，麒麟飛檐，盡顯雍容華貴。

屋內，一名白衣少年和中年男子跪坐于茶案前。

少年氣質清冷，垂著眼簾，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窗邊斜陽映出他精致的五官。

衛丞先開口道：“你回來了……”

“嗯。”榭竹笙薄唇輕抿，“先生近來可好？”

“好，好著呢。”

榭竹笙緩緩抬眸，眼中情緒藏起只剩下平靜，“您讓我去找娘親，我見到她了。”

“你的娘親應該都告訴你事實真相了吧？”衛丞深深地看著榭竹笙，“我欺騙了你，利用你去報復定天門。”

沒有任何解釋的，直白地告訴你，十年養育皆是為了利用。

“您故意讓我知道的？”榭竹笙心頭一凜，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之色，“可我還沒有完成您期望的，為什么要告訴我？”

衛丞決然道：“是，因為我不想操縱一顆愚蠢無知的棋子，如今你已知曉，還愿不愿意被我利用？”

榭竹笙一時沉默，兩人靜靜對視了半晌。

“您……是閬風宗的人么？”

衛丞目光微凝，沉思了片刻，才慢慢道：“是，你是從何得知的？”

“偶然遇到一名姓初的女子，她也知曉當年的事，也認識一位衛先生。”

衛丞心下了然地點點頭，許是初千玫那個丫頭了。

“阿笙。”他突然叫他的名字。

他眼波微閃，有些意外。

“你的娘親風鸴，她是個明烈的女子，你的父親因夏氏而死，我想她應該不愿被困在夏氏祖祠。”

在此之前，衛先生只告訴自己，拿著娘的玄清金陵扇到夏氏祖祠，便可以召喚出她的魂魄。

十年……魂魄撕裂的痛苦日日折磨，不生……不滅……

榭竹笙猛然渾身發抖，手里還握著茶杯，滾燙的茶水溢出，把纖長白皙的手指燙得生紅，他渾然不覺，“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出她？”

衛丞道：“夏倫坤用困靈之術撕裂了你娘親的魂魄，此法唯有噬靈印才可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