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
- 得妻
- 第一甲
- 1977字
- 2019-05-08 12:00:00
楊氏恨鐵不成鋼,抹著眼淚罵兒子:“同樣是從為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怎的就不學學你兄長,少讓為娘操點心!”
崔景崇恍若當頭一棒,也顧不得她又拿自己跟兄長相比,徑直往齊月娘房里而去。
身后母親在不顧形象的怒吼:“你……你個混賬東西,連你親娘的話都不聽了!給我回來!”
他依舊健步如飛。
齊月娘前腳把信鴿放飛,崔景崇后腳就進屋了。
她難免有些心虛,臉上的笑都險些沒掛住。
他將她這番反應理解為陷害盧清楚之后的心虛。
“你平日里過得還好?”
齊月娘摸不準他這話是真關心還是什么,只得小心答道:“多謝二公子關心,奴家過得很好。”
地位卑賤的妾室,連稱丈夫為“夫君”的權利都沒有。
“既然如此……”他坐到桌邊,自己動手倒了冷茶,說:“往后就老老實實待在自己院兒里,少給我生事。不想元哥兒沒了生母,你就聽我的。否則……饒不了你!”
“二公子,您這話……是何意?奴家聽不懂。”
“你聽不懂,那要我幫你聽懂么?構陷夫人,你膽子倒是挺大的!”目光凌厲直射向她嬌媚的臉龐。
齊月娘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顫抖道:“奴家不敢……奴家真是不敢!二公子,您可莫要聽信旁人的話,冤枉了奴家呀!”
“無論你冤枉與否,從今往后好好養著元哥兒。若是養不好,我便將孩子送到祖母房中,正好給她老人家添些樂趣!”
說罷拂袖就走,臨到門口停住,頭也不回地道:“往后……無事別出現在我眼前。”
人走了,齊月娘徹底癱倒在地,背上衣衫被冷汗浸透。
看來這崔景崇也不是個好糊弄的。
好在也達到了目的,這兩人總算絕離了。
幾日后,范陽盧家來人了。
來的是清楚的親弟弟,盧青衛。
小子方滿十六,原本就對崔家沒好感。
當初父母決定將二姐嫁進崔家他就強烈反對,奈何女子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沒他反對的份。
到了長安也沒打算久待,向府中國公爺與國公夫人問了安,扭頭就接了姐姐走人。
到正門口遇見下衙回來的崔景崇,連招呼都未曾打過,拿眼刀子剜了他一眼,氣哼哼的扶姐姐上了馬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街坊四鄰聞訊過來看熱鬧的圍成了人山,盧青衛怕姐姐難受,指揮著護衛隊啟程,連頭都沒回一下。
出了城一路朝范陽老家的方向前進,身后的城樓越來越遠。
盧清楚悶在心里三年的一口氣,總算長嘆了出來。
許媽媽跟吉祥如意都挺高興的,崔家那樣的生活,不值得留戀。
崔景崇騎在高頭大馬上,眼睜睜看著她的隊伍離去,胸口的血氣往上涌,沖得眼眶滾燙。
干澀的喉頭喃喃吐出兩個字:“清楚……”
盧家隊伍不緊不慢趕路,一個月后到了并州地界。
原沒想過停留,卻在城外與某位本不可能遇見的故人偶遇了。
盧清楚下馬車透氣時,忽然聽見身后有人輕聲喚道:“阿楚。”
似曾相識的嗓音,比記憶中多了歲月沉淀后的低沉。
僅僅兩個字,讓她恍然在夢。
許媽媽比她先轉身,滿眼詫異的看著來人,半晌才回過神,略一福身喚道:“長公子。”
吉祥如意跟著福身,隨后偷偷拿眼瞄向自家小姐。
盧清楚緩緩轉過身,崔景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她的眼中。
三年多過去,他比以前更高,俊郎的五官也更加立體,徹底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
曾經白皙令女子都羨慕的膚色,如今也黑了些,倒顯得越發陽剛。
只是無論怎么改變,那雙桃花眼一如既往的仿若帶笑。
身上依舊喜歡穿天青色對襟寬袖的直裰,將他溫文爾雅的氣質襯得剛好。
盧清楚正覺尷尬,尋思著該如何稱呼對方時,弟弟的身形插進了兩人中間。
盧青衛故作老成的將眉頭一皺,對著崔景行疊掌行禮,語氣淡淡道:“多年不見崔長公子,別來無恙。”
這話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態度看起恭敬,實則敷衍得很。細聽之下還帶著不滿。
阿楚?誰允許他叫得這么熟絡的?
崔景行身后的近身侍衛韓允濃眉一挑,直想問問這位小公子哪來的勇氣,竟敢如此跟他家主子說話?
想想平日里那桃花眼里的冷意,他不由得更加佩服起了盧家小公子。
崔景行早料到會有這番場面,也不生怒,輕笑著回了半禮道:“一別多年,衛哥兒倒是長成頂天立地的丈夫了。這般俊郎的模樣,只怕想嫁與你的姑娘都該排起長隊了吧?”
“你……你管得可真多!”畢竟還是個十六的毛頭小子,被人故意一夸,耳根便紅得能滴出血來。
盧清楚不由得低頭輕笑,方才的尷尬、拘謹似乎緩和了許多。
少年弟弟回頭看姐姐,心里因她笑了而感到高興,面上卻委屈道:“二姐,你怎的也……也取笑弟弟!”
她但笑不語,片刻后收了笑意,表情平靜地上前兩步朝崔景行福了福身,道:“長公子不是要回京任職么,怎會在太原?”
益州與并州位置相反,崔景行直接越過中間的長安,悄無聲息來了并州。
其中原因耐人尋味,但盧清楚不怎么好奇,會這么問也只是寒暄而已,崔景行完全可以不答。
然而他卻直言道:“奉命來太原尋王刺史談些公事。”
“尋王刺史?”盧青衛低聲重復。
這位王刺史便是太原王家如今的當家人王續為,任并州刺史。
盧清楚不再多問,她看了看日頭對弟弟道:“歇息得差不多了便啟程吧,莫誤了傍晚前在下一個鎮子留宿。”
話音剛落,只聽一道渾厚的嗓音道:“兩位世侄既到了我王家的地界,哪有不去府上做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