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二人卻有些劍張弩拔?？渤艘彩瞧婀?，平時少君的脾氣挺好的，不會容易生氣的，不過他又傻笑，少君做什么都是對的。

“噗嗤?！?

我笑出聲來，隨即禁不住笑得大聲起來。王熠，晏令頤都看過來，神色有些小委屈。

“對不住，忍不了了。哈哈哈?！?

“我在想為什么怎么湊巧大家都聚在一起了?！蔽夷ㄑ蹨I，都笑哭了。

“聞泣，出來?！?

轟地一聲，黑暗的石窟坍塌，我們站著的地方被圈出來，結界周圍淡淡微光。有瑩瑩綠火飄然而至，繞著我頭上嬉戲。

“你發現了？”又是那討人厭的聲音。不由得撇撇嘴。

陰魂不散。

“你發現了？嘻嘻嘻?！?

風邪窟的眾魔妖怪還在閑逛著，指指點點的。我們站著的地方卻慢慢消失，黑霧彌漫模糊了視線，怎么又進了他的幻境了呢？

這只祟??！太他媽邪門了。

睜開眼睛，有清涼的水滴落在額頭上，一抹是雨水，猶帶著青葉的鮮味。

“這是……”當面是一堵墻，青苔密布，水痕逶迤，軟綿綿的吸足。有些怔愣，我呆呆伸出手摸了摸。一種奇異的歡喜涌上心頭，這里是不羨仙的后崖啊，我那時候最是喜歡躲在這了。

已經有很久沒有來這里了，每一個角落以及雜亂青苔描繪的奇怪的畫，都是躲藏一日的趣味。

“嘻嘻?！?

抬眼看向有些橘色的天空，愣愣，抬腳一踏上旁邊水滑大石，一蹬就升高了起來。

猶如烈火燎原一般的輝煌天際，晚霞翻滾成巨浪，洶涌澎湃似乎深淵洪水滔天。

瞳孔緊縮，腦袋有些疼。

伸手揉揉太陽穴，每每看到這洪云盤天的景象總會無故頭疼。鐘無憂說這是上古天自洪水涌入人間泯沒生靈時，被天神格擋回去，洪水被阻在天際逼近人間形成的奇異景象。

那個天神卻就此隕落，被泯沒了姓名，抹去痕跡。

“這是不羨仙吶。”

橘紅云霞如浪涌，殘陽融血，瑰麗無雙的夕陽西下便是仙氣彌漫的不羨仙。

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足地喟嘆。不愧是仙家第一門，連吸一口氣都是滿滿的神清氣爽。

現在是……看看自己小了幾倍的手，果然是回到以前了。

聞泣這只祟最喜探人底細，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不過祟都是由生靈怨念以及殘留在世間的執著而化，隨著本體靈力和修為決定祟的法力，聞泣這只死鬼也不知道是那個仙家得道老不死，修為賊高。

又有一手探人密辛的好手段和猥瑣心理，真是他媽的討厭。

“啊～”

竟然回到這個時候了，無憂應該還在，大家都在鍛打谷里苦逼逼地修煉吧！哈哈哈。

“頑徒！又偷懶?！崩浔穆曇敉蝗豁懫饋?，后背一抖，顫意爬過脊梁骨，汗一滴滴往下。

這是……

“師父！”

白衣許許，烏發披肩，眉目含雪，微微瞇起眸子里有著寒光一閃，淡色的唇緊抿著。眉間怒色聚集，明顯不悅。

這是當年的崇明仙人。

我的師父，原來除卻無憂，我一直掩藏的是師父，竟然連自己也沒有發覺。

崇明冷眼看著眼前自己唯一的徒弟，不過十三歲，瘦瘦弱弱的，卻堅韌的可怕，眼睛里總是閃著倔強。

想到這里，眉心刺痛，有些頭疼?？倸w與現在的她無關，可是一想到自己……

“為何不在鍛煉谷好好學習。”說著抬眼看著眼前的小徒弟。

“我……”那時的藍瑟有些恨意地撅起嘴，眼睛里有些水潤，卻不服輸地梗著脖子，不說話。

我搖搖頭，那時候太倔強，以致于就算是自己受委屈也不屑于辯解，貴家豪門養出的子弟卻嘴笨得很，性子又孤傲。比不得討喜嘴甜的其他人，總是僵著臉。

再加上崇明仙人本就對我偏見，故意視而不見，所以在外門時候一直被欺負，吃啞巴虧。這都沒什么大不了，最傷心的是敏感的少女察覺到自己的師父是不喜歡自己，連最起碼的庇護都不肯。

看著幻境里的“藍瑟”眼睛被眼淚浸得都睜不開，卻還是固執得憋著難受不肯服軟。

那時候的我一直在等，等師父的心軟。心軟來自憐惜愛護，自己執著的不過是這個自愿收自己為徒，肯定自己的人把喜愛表達出來。

“胡鬧！你以為這是你藍家門庭！想怎樣就怎樣嗎！自去刑堂領罰！簡直是乖張任性！不堪為教！”

“唉～”

還是一如既往的責備和怒罵，生生磨滅了藍瑟的薄弱期翼。

“藍瑟”依舊倔強地不肯服軟，那時候的自己也是一根筋，明明說自己錯了不就給師父一個臺階下，他語氣也不至于這么嚴苛，可是……服軟的藍瑟也就不是藍瑟了。

“孽徒！”

又來又來了。

這幻境該是延續到何時啊，雖然已是往事，卻還是不堪回首。

我捏著微濕的青苔，想也許聞泣的執念就是在于對往事過于執著，所以才衍生出這項法術，將他人困于幻境。

不過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坑，心性還算平穩，要是心境波動太大，他趁虛而入，被掩蓋不了的密辛打擊心神，從而被他窺見更加不堪的心事，那才是真正的厄難。

還好還好，心靜如水，心靜如水。

想想他當時趁我神識不穩，心生晦意，潛入我神識，搜刮記憶里的悔恨痛處。簡直就是無恥。

躺平在石頭上，看著遠處師父神色嚴厲地訓斥“我”，他目光閃爍，臉色也不好，其實要是我當初敢抬頭逼問，或許也能少些執念悲楚。

他也是心有愧疚，只是也是膽怯不敢承認吧。

云霞散盡，烈火燎原的絢爛景觀消失，墨藍色夜空如洗，猶如陣法奇幻散落的星子閃爍。

“師父啊?！蹦檬謸踝⊙劬Γ睦镞€是很在乎的吧。

“阿瑟？”

“嗯？”有人來找我？

只見蒼茫夜色里，黑暗涌動，淡淡光芒淺淺散入夜色，一盞燈柔柔發著光，矮矮的。

“阿瑟！”淡黃色的光芒照映出一張稚嫩的小臉，皺著眉頭，白生生的包子臉上裝著大人的憂愁模樣。

噗嗤笑出聲，這是？

小時候包包可愛的王熠誒！

“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