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那什么秘術！先說這個吧。”許洲大著聲音壯膽似的。

我低頭搓著衣服，真是干嘛問?。?

“呃，我說到哪里了？”本來一臉郁色的慕生有些呆愣地撓撓頭，許洲一臉要吃了他的樣子。

“說到，她死了。”王熠聲音蕭瑟無波。

“呃?！焙煤玫穆牨楣适碌姆諊淮蚱屏?。

“我制成那藥，趁著阿巧魂魄還未完全離體給她服下，她果然就醒了。”慕生眼睛有著柔情似水，又想起什么般黯淡下去。

“可是卻并不是阿巧了。”

“我總以為我能彌補的，原來人力真的是薄弱?！?

“不?！蓖蹯谳p闔上眼睛，衣袖上豆綠色水紋微微反著光。“神也不能隨意更改命運?！?

慕生說他接受了魔祟聞泣的提議，盜取石灰，由于王熠本就命他尋求起死回生的秘術，他正好借著機會看到神卷拓本。

以我的神念為引制成逆天神藥，聞泣幫他下黃泉找到阿巧散落的魂魄，作為交換他交給聞泣牽絲戲的秘法，但慕生怕聞泣以活人為傀儡，只教他控制死鬼魂魂的法術，他還要給鬼魂們做個迷惑人的身體，也就是我看到的那些粗制濫造的木偶。

一想到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祟可憐巴巴地為了給鬼魂做個假體而砍柴劈木地做四不像木偶，嘴角瘋狂抽搐。

“可是他拿到了你的靈氣。”王熠黑著臉，“我都說了不要去，你偏不聽。”

好吧，是我的錯。

“聞泣為什么要拿到我的靈氣？”有什么用處？

“可能是，覆世崖。”

覆世崖！我猛的要站起來，腿卻條件反射地軟了。

王熠一把抱著我。

“那不是你的錯。”

是嗎？我頭開始發疼，眼睛睜都睜不開。

世人皆知仙后藍瑟曾經是最高仙門不羨仙的得意弟子，可是所有略有聲望的仙人們都知道不能在仙后在場時提及此事。

尤其是當初幾可滅了不羨仙的那場禍事，還有覆世崖。

因為就是此戰，藍瑟被師門流放。傳言是藍瑟故意害死了她師父的關門弟子鐘無憂，鐘無憂因是懷有七竅玲瓏心，有望成神，所以沒有被收為正式弟子。但其名望可比其師，她也算是藍瑟的師姐。

鐘無憂在傾世之戰中覺醒成魔神，是擋了她師妹藍瑟的劫，就隕落在覆世崖。

有仙人曾硬闖過，說其深淵中有一道白色屏障，識人靈氣。那人也是好耐心，竟是收集不羨仙眾人靈氣一個一個試，最終各種容靈囊皆是無用，偏偏掛在囊上一個平平無奇的穗子通過了屏障，雖然如此，那人也最終沒能進入崖底。

后來打聽，那穗子竟是藍瑟打的，不知怎的掛在不羨仙的容靈囊上。

那屏障是仙人最后保命的法陣，由心而生。只能由最親近的人進入，鐘無憂即使落到此境地，心心念念的還是不成器的師妹。

兩相對比，害了師姐的藍瑟簡直就是無恥之徒。

“叩叩”手輕敲著桌面，室內瞬間安靜如夜，許洲看著垂著頭的我。

“阿熠?！毖矍坝行┠：芫煤芫脹]有這樣子了。自從成為仙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過這事。

師父總說我是災禍，無情無淚。只會看著對自己有利可圖的地方，從不考慮后果。他或許是出于中傷我的目的，但實際上我也真如他所說的那樣。

可是這都是有原因的，但是誰又能整天沒事去理解你呢？自己又怎么整日把自己的委屈掛在嘴邊，去博人可憐呢。

我看重的，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都不搭理我，更何況旁者呢？

“阿瑟?！庇袦責岬氖治兆∥?，“別怕?！?

別怕。無憂也曾經這樣說過。

那是一座白磚青瓦的院落，依依栽著許多楊柳，有一道白石橋梁橫臥在碧波上，偶有紅鯉吐著泡泡。那里住著不羨仙最是好脾氣的大師姐，鐘無憂。

無憂最是喜歡倚著橋看著來人，那是不羨仙最有人間氣息的地方。師父最喜歡的徒弟鐘無憂的住所，忘名小筑。

深呼吸一下，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重復念三遍，煩惱去無蹤。

“好了?！?

現在任憑世人言語，皆不能動搖我心神。

“所以現在覆世崖要重現了嗎？”這個很重要。

“現在仙魔兩道都等著日食之期，打算潛入崖底。至于目的為何就各有不同了。”

“還有什么目的！不為求名，就為得利，難道還有出其二者嗎？”許洲打斷話，很是不屑。

暗搓搓地扎他小人，要是誰都像他一樣含著金湯勺出生，也都可以這樣不腰疼地視金錢如糞土，看名利為浮云。

“不！我也要去！”我舉起手，生怕沒人看到似的還墊高腳尖。

“得了吧！你去！我怕你把魔神直接氣得還魂過來，拉你去墊背。人家好好的有志青年被你連累得……”

慕生一把捂住他嘴，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糊他一臉屎。

瞬間有些后悔，許洲這死孩子面前倒不怕丟臉，可是王熠他當時也是在不羨仙的，所有經過都是知道的。我現在說要去覆世崖簡直是，不要臉！

“好啊。”很輕的一聲笑。

王熠微偏著頭打量著我，有些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著我，沒有戲謔和嘲弄。

南邊多雨濕潤，青苔繡滿臺階，氣息中總會帶著清風微涼，蒙雨綿綿的附著感。會讓人覺得無力得疼痛。

明明不一樣的天氣卻有著相同的感觸。

當時仙門眾師父還有同門皆是請求我毀去修為，自斷其階。來避開魔族獻祭引來的覺醒之力喚醒我生而帶來的神魄，原來那世人敬仰的神明之相竟是魔神，會給人間帶來災禍的神明。

恰好也是有著微蒙飄雨的時節，山石打濕，青苔黏在青色卷云紋鞋上，被逼到了山崖，轉身是什么狗屁人間大義，面前是萬丈深淵。

那日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黏稠無力。明明抵御了魔族，為仙國而戰的我成了罪人。

昔日同門師長避而不及，都說你去死吧。死了就太平了。

當時也就不羨仙緊閉山門，雖然不曾表態，但也未曾逼迫于我。那也算是師父對我最后的仁慈了，可這一切都在無憂替我擋下劫難后消失了。

藍瑟被逐出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