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班，數學老師在講臺上噼里啪啦講得正起勁。

靠窗邊的尹慕哲在草稿紙奮筆疾書，數學老師瞄了一眼他，欣慰地笑了笑，又繼續銜接上她的課。

“你怎么回事兒啊，小丫頭？魂不守舍的。”尹慕哲把草稿紙唰地挪過信子的桌上，把正在思考的信子嚇了一跳。

當然思考的不是黑板上的幾何題，是剛才課間和林燁說的話。

信子看了一眼草稿紙，紙上的楷體畫得流暢又隨意，再抬頭看一眼尹慕哲。尹慕哲望著她，眼神里有疑問，更多的是擔心。

信子一點也沒有想瞞他，她知道這可能是費城的秘密，但是除了尹慕哲，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去求助誰，來給她一點解答，告訴她應該怎么做，才是保護費城最好的方式。

何況他相信尹慕哲對費城的關心，不會亞于她對費城的。就算隱約感覺費城對尹慕哲尚有戒備，她也顧不得許多了。

“費城他媽媽再婚了。”信子認真的一筆一劃地寫在尹慕哲的草稿紙上，整整齊齊一行小字。

趁著數學老師轉身寫板書的空隙，信子把草稿紙默默地滑過去，接著用手杵著頭，輕輕嘆了口氣，緊張又焦急地等待尹慕哲的回應。

感覺到胳膊有輕輕的撞擊，信子直起腦袋，尹慕哲的筆頭在她胳膊上躍動。他用小兔耳朵戳她。

那是她的筆，她覺得可愛就買了，用好看的文具會讓人變得開心，寫字也會更認真一點。

被他看見，硬是要借走，一直霸占著，還專門為它買了個床——其實就是筆盒。這個懶鬼，從前都是一支筆揣兜里，三天兩頭丟一支。信子為此開他玩笑，說他的筆都是苦命，在他手里是短命鬼。

現在想想，信子有點后悔當時開那樣的玩笑。

她拉過尹慕哲的草稿紙，滿心期待地看尹慕哲回的內容。

“你寫的字真可愛。”旁邊還畫了個可愛表情的小兔頭，頭上還別著個蝴蝶結。

。。。。尹慕哲，你是怎么回事？！

信子瞪了他一眼，尹慕哲挑起眉毛朝她得意地笑，看見她瞪他還委屈巴巴地用唇語說，本來就是嘛。

下一秒，尹慕哲瞪大眼睛齜牙咧嘴地轉過頭去了。

他搓著估計被信子擰青紫的腿，一邊嘶嘶地倒吸涼氣。

擰人就是李信子對尹慕哲的必殺技，只要她手上動作一有苗頭，尹慕哲保管躲得遠遠的，今天是尹慕哲大意了，沒有提防這一招，防不勝防，被信子一招制敵。

中午放學，人走得三三兩兩，尹慕哲和信子在樓梯間眼巴巴地望著樓上的樓梯，硬是沒敢錯過每一張臉。

“你確定你說的是早上吃飯嗎？”尹慕哲一條腿懶散地搭在另一條上，胳膊搭上欄桿，手晃晃悠悠。

“我確定啊，我跟林燁說的就是早上吃飯啊，那不然還能是晚上啊？”信子白他一眼。

“你為什么不早說你跟林燁說的？”尹慕哲無奈地站直起來。

“那不是，沒來得及跟你溝通細節嗎。。”信子心虛了。

“唉，走吧，上去看一眼，這樣干等也不是辦法。林燁那家伙，不知道能把你的話轉成啥樣呢。”尹慕哲沒舍得再吐槽信子，在她心里，不知道林燁是怎樣的人，不設防也是正常的。

事實上，林燁把信子的話原封不動地轉給費城了。

那種陰陽怪氣邋里邋遢引人誤會的小把戲，她不屑于玩。

“我還是不去了吧，我想想我媽媽的事情要怎么辦。”費城是這樣回她的。

“那你不下去跟她說一聲嗎？”

“不用，他們等不到我，會先走的。”也不知道早上費城出于什么心理，會跟尹慕哲說出那樣的宣告主權的話。

但是再仔細想想，信子不是一直都和尹慕哲要好嗎？在尹慕哲面前，她更輕松，更自在，也更活躍一些。而且他們還是小時候的朋友。在這一點上，費城就輸了吧，長久的陪伴對于感情來說，是最最堅固的一環，至少對于費城是這樣。

費城搖搖頭，目光冷漠，盡管他一直這么努力，好像還是留不住想要留住的人呢。

林燁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終究沒說出口。

尹慕哲走在前面，信子在后面慢吞吞地挪動。

“誒呀，丫頭你快點兒，我們早點去吃飯早點回來看打球。”尹慕哲后退了幾步，扯上蝸牛信子。

“那你去問，我在這等你，我不過去了。”李信子又往后退了退，停在了樓梯間寬闊的地方。

“行，那你在這等我。”尹慕哲拍拍信子的頭，兩三步跨上樓梯，直奔H班去了。

剛好走到門口，遇上拿著便當出來的費城和林燁。

費城看見尹慕哲，想起早上的糾葛，懶得和他搭話，徑直要走。

林燁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看費城不說話，也沒叫尹慕哲。

尹慕哲也不動了，站在原地，冷眼看著費城從他身旁面無表情地走過去。

尹慕哲不耐煩了，咬了咬牙，臉側的肌肉細微地動了動。

“信子之前問你中午和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這事兒你知道嗎？”尹慕哲背對著已經走出去三兩步的費城問。

費城頓了一下腳，沒有理他，走出去一步，想了想，又說了話。

“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去不去不能下去跟她說一聲？”尹慕哲大步走過來，站在費城面前。

兩個人差不多高，尹慕哲稍微挺拔一些，睨著費城，眉眼中隱隱約約沸騰著憤怒的氣息。

費城心里想著母親的事情煩悶，又想著尹慕哲和信子的關系，覺得鬧心，更懶得理尹慕哲了。

連眼皮都沒抬，說：“那我現在和你說，我不去。麻煩你轉給她。”

費城說完轉身，拉著林燁的手腕，從另一邊樓梯間下去了。

尹慕哲也沒追，抬起手抓了幾下頭，下樓去了。

“走吧。”尹慕哲拉拉在原地發呆的信子。

“誒，那。。”信子不明所以，不是上去看費城嗎？怎么回來就這幅樣子，冷著一張臉。

信子來不及問，被尹慕哲拉著下樓去了。

點好飯，面對面坐著等。信子看著尹慕哲的臉色，沒有嬉皮笑臉，也不像平時和她打打鬧鬧的，

尹慕哲兩只手撐著額頭，好像不這樣的話，已經撐不住滿腦子的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