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國師
- 魚入龍門
- 伊各
- 2051字
- 2019-05-21 21:05:18
老實人總是負責打破僵局。
西塔將軍(很是用了幾分力氣地)拍了拍一旁的國師,“這是我們成國的國師。”
正靜候一個姓名的少年一愣,“名字?”
“啊,這個無所謂,”被拍打地咳了兩聲的國師道,“國師嘛,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不是因為國師身份很高,真名可能有什么言靈而受到保護;恰恰相反,成國的國師就如同俞國的拔浪營——是一群沒有自我存在的亡命徒。隨時死去,隨時補上,沒必要記錄那么一串姓名。
“不,很重要。”少年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與長于京城、來自未來的小兩口(暫時還不是,而少年不會放棄在三年里找出點什么理由把大殿下徹底逐出將軍府)不同,他是在邊境長大的。
而且他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敏銳感官——不單單是魚舒卉已經知道的超強聽力,還有一種基于經驗和直覺的辨識,比如能在幾百米之外區分聽到的音色,再比如能根據一個人的外貌看出他的血統
或者說明白點,少年清楚地看出了國師并不是成國人。他父親應該是俞國人,而母親來自蠻夷之地。恰到好處地和成國沒有一點關系。
母親的血脈讓他擁有成國人的身高和深邃的雙眼、刀劈斧削的臉部輪廓,屬于俞國的血脈卻讓他上身較短,肌肉勻稱(而不是碩壯),鼻梁不夠高挺,嘴巴也沒有突出。
比起立體的五官和大個子這些當然都是細節,可少年絕不會錯過這些細節。
“嘿嘿嘿,”感覺到威脅的國師忙舉起雙手,“不要這么對我嘛。”
暴露了。國師發現了少年肌肉的緊繃。他只好服軟、賣萌,居高臨下地看進少年的眼睛里,向他展示自己的境遇和要找左仆射討說法的決心——來尋求一個不會聲張的承諾。少年接受了。
少年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了一句“抱歉”。小魚和他談過詭的事情,也把尊國公主的原話傳達給他,“遇見用詭道的人,就先無條件相信他吧。一,詭是九真一假,沒有直接沖突的時候大家說的都是實話;二,正常人無法正確抵抗詭,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他們現在沒有直接沖突,那么這個家伙交代的一切就暫時可信。只要把相同的目的傳達給大殿下,那只狐貍會規劃好接下來怎么做的。
少年一邊引領他們繞過屏風到后院的祠堂,一邊沖屋子左上角使了個眼色。盤踞在那里的影子霎時間跑到了小魚的院子。
“大殿下,這些就是少爺讓我遞的消息。”黑影把少年的發現重復了一遍,然后又原地消失。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突然出現的初三愣神了的魚舒卉嗎?雖然只是過了兩個多月,但那個會被驚到的魚舒卉已經是“別人”了。她甚至打了個哈欠,“按照當時的情況,少年的判斷是可信的。”
“和左仆射有仇的人啊,”大殿下敲著手里的扇子,臉上的表情變得玩味起來,“小魚,你說的與我站在一起的狼,”看魚舒卉點頭,沒忍住又揉亂了人家的毛,“哈哈,暫時是這么回事。”
“左仆射是誰?”魚舒卉并不是對這些官職有什么興趣。她是個文盲,她不懂歷史,左仆射是幾品是干什么的毫無意義,“是皇后的…”
“哥哥。皇后的父親是尚書令,加太師銜。”
“那,國師的仇家為啥不是尚書令?”尚書令就是宰相,這種基本知識她還是知道的。
“嗯,”大殿下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坨亂七八糟的朝中事物,“這么說吧,尚書令對自己的子女很是護短,不管他們是殺人還是放火都不允許旁人制裁…但這個人本身還算奉公守法。之前我能出宮開府,還多虧了老大人朝堂上開的后門。”
魚舒卉的腦子理解不了這么亂的事。大殿下眼見著她眼睛盤成一盤檀香,忙打岔,“跟天家走得近的都很扭曲,你就當他是個能主持公道的好老頭,又是個溺愛孩子的爛父親吧。”
魚舒卉擺擺手,表示她不想知道。她還沒在正式場合出現過,就已經聽說這么多關于皇后一家的不利言論,這讓她對七天后的荷緣會充滿了抵觸。
她本以為那是少女聚會,頂多加上各家的夫人、少夫人,但今早上尊國公主剛透露了她也會出席,而且今年皇后也會親到——魚舒卉真心實意地想打死昨天拒絕的大殿下“要不這次就算了”的自己。
“我的提議依舊有效。”善解人意的大殿下不忍她為難。
“我的答案依舊不變。”難道魚舒卉就能出爾反爾、打亂他的節奏嗎?
少年領著想要正式拜見于小姐的兩位成國使臣進門,打眼就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注視。
他一直很感激大殿下和小魚都是規矩的人,為給自己的父親守喪,將肢體接觸限制在了拉小手。
但這個瞬間他有點想把小魚扒得差不多了往大殿下的屋子里一扔,眼不見為凈。
“俞國的殿下,您好。”西塔將軍又操著那口流利的官話行了個禮。這次國師沒在后面干站著,也跟著行了個禮。
不是成國的抱肩曲膝,而是俞國的疊手躬身。
大殿下對某人的識時務很滿意。
“我身體有疾,不便還禮,還請將軍和國師見諒。”大殿下選擇用私交的方式抱了抱拳。
魚舒卉比較規整地行了女子禮,西塔將軍忙彎下身子,雖然兩手交疊的次序完全不對,但也算給了魚舒卉最大的敬意。
對西塔將軍來說,俞國的殿下只是普通的鄰國人,可于將軍的兒女是他們的債主。本來不是,誰讓中庭傻逼出了那么個缺德主意呢。而不得不放棄自己心愛的三皇子,在皇權壓迫下委身大皇子的于小姐比起少年更值得敬重。
女人會為了感情而脆弱,但這個女人卻很堅強。
反正外國人不知道將軍女鵝跳河什么的糟心事。
而且,西塔將軍和國師知道面前這位是大殿下,只是不想區分他們。俞國的皇子嘛,能用哪個用哪個,誰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