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

茶館其余人看著這對夫妻，只覺得好笑，并未太在意他們，他們不遠處也坐著一個人，剝著花生，喝著茶。這個人當然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你的臉疼嗎？”

“不疼，謝謝你！”她又撲哧一笑，笑得很甜美。

“我叫你扇自己耳光，你卻要謝我！”

“因為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帶我在鎮(zhèn)上飛跑了一天是為了躲開那群人的耳目。”

“算你聰明，還有呢？”她的眼骨碌骨碌盯著他轉。

“只是我不知道你為何總是要到茶館才停下來，莫非你喜歡喝茶？”

“我確實喜歡喝茶，但也用不著一天喝幾十壺。”

說著她又喝了一口茶，來茶館不喝茶豈非很奇怪，但她心里暗自發(fā)誓此后一個月都不再喝茶了，她已喝到想吐。

“茶館總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也是那些耳目常來的地方。”

“你的意思，我們費了一天勁才躲掉他們的耳目，現(xiàn)在又要找到他們的耳目。”這聽起來很可笑。

“你并不笨，看來你已知道了那群人是誰。

“天泉山莊！”

天泉山莊的勢力遍及整個天泉城地帶，整個地帶都在天泉山莊的牢牢監(jiān)控當中，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因而這就需要眾多耳目。

“天泉山莊有眾多分舵，你的小情人只可能被關在離這里最近的分舵里，若想救人，只能去那里。”

“三日后，黑樹林已被他們布下天羅地網(wǎng)，別說救人，我自己也是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一點沒錯！”

天色已黑，正是行人回家，鳥獸回巢的時候。一個人在街上不快不慢地走著，腳步很輕，沒有親眼看到這人的話，一定會以為街上沒人，他一連走了八條街，最后在一個幽深巷道沒入了黑暗當中。

莫離和她在一處屋頂上眼看著那人消失。

“看來那人很小心也很謹慎，我們還是跟丟了他。”莫離嘆息道。

“但是他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分舵一定就在附近，明天他一定還會出來。”殺手的直覺一向很準。

“還要等到明天？既然分舵就在附近，我自己下去也必定能找到。”莫離有些著急。

“你不能等？”她盯著他，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

莫離當然不能等，誰會放心自己的愛人在一群不懷好意的人手里，一刻也不能等。但是莫離看到了她的目光，沒把這話說出來。

“你現(xiàn)在去就是送死，明天過后他們?nèi)耸直囟ㄒ讶ズ跇淞致穹侄姹銜仗摚　?

莫離自從問情被抓之后，雖然表面看來很冷靜，其實心里已方寸大亂。如同一只被人捏住后頸的貓。

“謝謝你提醒我！”

“你不必謝我，別忘了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其他人手里，我還是會殺了你。”她的笑似乎很冷酷。

“你叫什么名字？”莫離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她向來很冷酷，除了殺人施展魅術的時候，沒人敢靠近她，她剛才說的話也很冷酷，但莫離卻不在意反而向她靠近，還問她的名字，她的心亂了。

“反正你都快死了，知道我的名字又沒什么用！”她還是很冷酷。

“我都快死了，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連殺我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莫離對著她笑了起來。

“劉彤。”她不知自己是否說了話。

“你這么美，為什么要當殺手？”莫離放下身子躺在了屋頂上，看著滿天繁星。

街上還有些許燈光，喧嘩也已退去，只有寂靜凄清的大地。星光落在瓦片上，就像一層薄薄的雪，劉彤和莫離就處在一個無邊空曠與涼意的世界中，如同兩艘小船在廣闊陰冷的大海中漂浮，然而何處是岸？人生呢？何處又是岸？

“我不殺人，人就會殺我。”每個人中都有一段深藏在內(nèi)心的憂傷，不知是這如水的夜色還是莫離的話語勾起了劉彤心中的憂傷，而這種憂傷往往需要一個人來聽它訴說。

劉彤的臉已不再那么冷酷，不知何時她也躺了下來就在莫離旁邊，她口中不斷訴說著。

小時候她所在的小鎮(zhèn)，本來富裕安康，生活平靜。然而有一天，一切都變了，鎮(zhèn)上來了一群土匪。這群土匪挨家挨戶搜刮了鎮(zhèn)上居民的財物，可是他們劫了財還不夠，還開始肆意強奸鎮(zhèn)上的婦女。鎮(zhèn)上的居民再也不能忍了，鎮(zhèn)上本就有一支義兵隊伍，于是這支隊伍便起來和土匪們反抗。在爭斗中，土匪頭子的一只眼被打瞎了，他怒了，他怒的后果很嚴重。

幼小的劉彤躲在一個秘密的角落里，眼看著她的親人和那些待她友好的居民一個個被殺。那些土匪仿

佛覺得殺人是件極為開心的事，那些猙獰的笑容深深烙進了劉彤的心里，她很害怕，可是她沒有哭，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是她發(fā)誓一定讓這些人遭受同樣的下場，她一定會殺了他們。

世界豈非就是如此殘忍，終有一天現(xiàn)實會讓你變成一個你曾經(jīng)討厭的人。

“后來你報了仇？”

“當然！當時那群大男人可是一個個尿了褲子。”劉彤冷笑。

莫離沉默了，她和他都是可憐人，他并不想把他消極的情緒再傳遞給她。

“生命中總會有一些美好的東西值得去追尋，你覺得呢？”莫離抖擻精神，眼睛盯著劉彤。

劉彤感到莫離眼中有光，不知是天上映射的星光還是他心中的希望，她癡癡道:“我想是的！”

天就快亮了，這時果然有一個人從一座廟里出來。他雖然很小心，速度也很快，可還是沒有逃脫莫離他們的眼睛。

這些耳目每天都會向分舵報告他們所監(jiān)視的情況。其實不止是天泉山莊，聚義盟也一樣，說不定這座小鎮(zhèn)里也有聚義盟的耳目，只是更隱蔽而已。與這些大勢力作對的滋味并不好受。

“假如這次你真的殺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做殺手，殺手并不適合你，你應該去跳舞，絕對一舞傾城。”莫離突然說了一句。

劉彤笑了，不知道為何，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為何他突然要這樣說，難道他會出事，可是她為何卻要為他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