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出口,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拼命的朝那里跑去,可卻發現自己離出口反而越來越遠。
怎么會這樣?
我不敢停下來,剛才紅衣學姐趴在隔間瞪著我的那一幕成為我無比恐懼的噩夢。
我根本不敢回頭,只能粗喘著氣,強打起精神瘋狂的往出口的方向跑。
九十年代的老廁所,格局格外緊湊,浴室緊緊挨著廁所,蒸騰的熱氣熏得那股刺鼻的臭味不斷地往肺腑里面鉆,嗆得我喉嚨一陣陣的發癢。
晃悠悠的頭頂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我的臉上,讓我一陣發暈。
我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虎口,咬住舌尖直到嘗到血腥的氣味:不能睡!我絕對不能睡!
身后那詭異的“吱嘎”“吱嘎”聲再次響起,我大著膽子嘗試往后看,映入眼簾的這一幕,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一身紅衣的女鬼四肢緊貼著地面,身體就好像被人打斷一樣,像蛇一寸一寸往前挪,每挪一步,身上的骨頭便會錯位扭曲,發出“吱嘎”“吱嘎”的脆響。
可她的頭高高的昂著,猩紅陰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能感受到她的興奮、憤怒,經歷了二十多年醞釀狂暴的怨氣。
她的下半身忽然溢出大量的鮮血,腥臭的血腥味瞬間混合著熱氣和臭味,熏得我不住的反胃。
不知道哪里來的水,將她渾身都淋得濕透,黑亮柔軟的長發就像一灘爛糟糟的水草,雜亂無章的纏在她的背后。
“啊!”我猛地爆發一陣短促的尖叫,整個人瞬間飛跌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我的腳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給絆住了。
我下意識的低下頭,身體瞬間一寸寸好似被冰封一樣,如墮冰窖。
我的小腿,不知道什么時候,纏抱著一個枯瘦如柴的嬰兒。
說它是嬰兒,只能說看出個輪廓。
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嬰靈完整的模樣,它的腦袋依舊很大,黑漆漆的雙瞳沒有眼白,渾身的皮膚透著死氣的青紫灰色,四肢和軀干似乎還沒有成型,軟踏踏的纏住我的小腿!
我顧不得身后朝我這邊爬來的紅衣學姐。
我只感覺我自己真的快要瘋了!
我瘋狂、拼命的甩動的雙腿,恨不能立刻將腿剁下來,扔的遠遠地!
但那濕黏、冰冷的觸感依舊不斷的往我骨子里面鉆。
我抱著腦袋嚎啕大哭,心里無比的絕望。
我知道這是夢,這肯定是夢!
快醒過來!趕緊醒過來!
“啪!”
我揚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沒有絲毫的痛覺,我瘋狂的抽打著自己的耳光,卻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我絕望的看著已經爬到我身前的紅衣學姐,周圍環境所有的聲音都瞬間離我遠去。
我的耳朵里不斷回旋著近乎次聲波的耳鳴。
我怔怔的看著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腥臭冰冷的體溫。
她的臉被人劃得四分五裂,深可見骨。猙獰的刀痕能夠看到泛著死白的腐肉在蠕動,甚至還不斷的有些東西自她臉上掉落。
我不敢去看掉的是什么東西,我甚至不敢呼吸。
亂如海藻的發黏在她的臉上,只有猙獰扭曲的猩紅黑瞳訴說著她多年沉積的怨氣,斷成好幾寸的胳膊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緩緩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我的脖子。
我瞬間倒吸一口冷氣,卻突然小腹傳來一陣刺痛,一低頭就見那嬰靈意圖撕裂我的小腹,鉆入我的體內。
傳說,嬰靈是太早脫離母體,它們對于女性子宮的眷戀超乎任何一件事物,只想要回到柔軟溫暖的子宮,重新回到生命最早誕生之初的地域。
一旦讓它們在體內寄宿成形,做成鬼胎,那再想將它逼出來,當真是難于登天!
就在我無比絕望的時候,手腕上沉積許久的手鐲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瞬間將女鬼和嬰靈直接掀翻,不顧它們刺耳尖囂的尖叫,形成朦朧的一圈白光將我牢牢籠罩在其中。
一雙冰冷柔軟的大掌瞬間將我納入一寬闊平坦的胸膛。
我強忍多時的淚瞬間掉了下來,崩潰的朝他叫嚷,“你怎么才出現?”
閆濤有些無措的擦著我臉上的淚,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自責,“我這段時間有……急事,一時間脫不開身。剛察覺到你有危險,我立刻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看到閆濤出現在我身邊,我心中瘋狂翻滾、咆哮的恐懼終于有了些許減弱。反觀紅衣學姐與那嬰靈似乎有些畏懼,又有些不甘,嘶啞含糊的咆哮著,似乎在與閆濤爭吵著什么。
閆濤瞬間沉下臉,狹長冷峻的鳳眸閃過一絲殺意,“念你遭遇悲慘,趕緊滾!”
那紅衣學姐眼底翻滾著不甘,但到底還是對閆濤的畏懼占了上風,帶著嬰靈扭曲著身體瞬間消失在浴室的一角。
原本彌漫在整間浴室的猩紅血霧也逐漸消散。
我這才徹底放松了繃緊的弦,整個人腿一軟,徑直癱倒在閆濤的懷里。
我還想再跟他說些什么,可是大腦深處翻涌著的疲倦拖著我殘存的意識,瞬間跌入黑暗的懷抱。
……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便是漫天火一般的紅霞。
我心里止不住地罵娘,氣得手腳發抖。
也不知道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感覺過了這么久,竟然還在夢里?!
閆濤背對著我,寬松的唐裝襯托著他身形修長,略微有些長的頭發隨意的搭在肩頭,僅僅是個背影,就讓我好似驚弓之鳥的心情略微有些平緩。
“醒了?”他轉過身,眼底閃過一絲關心,“有沒有哪里受傷?”
我沉默著搖搖頭,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罵道,“我這是做了哪門子的孽?!”
一回憶起自己被女鬼和嬰靈逼到無路可退的絕望,我就忍不住心悸。
閆濤似乎感覺到我心底里的害怕,抬手將我凌亂的頭發撥到耳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男性略微低溫,帶著些許沉香香味的觸碰令我有些羞澀,可是莫名劉爺爺毫無頭緒的警告不其然竄入我的腦海:
“有些事情并非你表面看的那樣。”
我冷不丁打了個機靈,下意識的看盡閆濤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