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唯一并不幸運,學校也沒有在我們期望的時候放一個長長的假期,我們兩個只好用自己的方式來獲得走出學校大門的機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一個比較好的演技,不然怎么騙的了那些涉事已深的老江湖。
其實我的新班主任我在前面已經介紹過了,那個大腹便便的講著化學方程式的男人就是他。我女生的身份,讓我在面對他的時候有著天然的優勢,因為不管我任何時候說我肚子疼,他都不會多問,再加上我爐火純青的演技,幾乎百戰百勝,其實我也可以逃課,但要面臨被發現打電話叫家長的風險,總不如一張簽過字的請假條來的名正言順。唯一一直都是老師眼里的好學生,所以對她來說順利拿到通行證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何思陽家離學校不算太遠,坐車的話大概二十多分鐘,這是一個讓我羨慕的距離,周內的汽車里面空蕩蕩的,出門的人寥寥無幾,這個時候坐車就不再是煎熬,而是變成了一種享受,好像司機和售票員都只為我們兩個服務,遺憾的是,這個旅程稍微有一些短暫,我還沒有來得及模仿偶像劇女主角把頭靠在窗子上傷春悲秋,就已經到達了終點。
“你說我們這么去合適嗎?”
下車之后唯一顯得有些緊張,她緊緊的攥著我的手,手心出了很多的汗。唯一和我不一樣,因為她心里對何思陽的喜歡讓她沒有辦法坦蕩的面對這一切,尤其是我們即將會見到的何思陽的家人。
“沒事的,來都來了,我們是來表示哀悼的,又不是來搗亂的。”
我拉著唯一的手,安慰著她,可我其實也有一些害怕,我怕的是看見何思陽年輕的臉已經定格在了一張方方正正的黑白照片上,我怕我見到這一切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心中的痛苦。
“嗯,還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
平常冷靜理智的唯一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向,她此時就好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拼命的抓住她面前所能抓住的一切,借此來安撫她焦灼不安的情緒。
何思陽的家離車站很近,我們走了一段路還沒有來得及詢問方向就被前面搭著帳篷放著喇叭門上貼著綠色對聯的一戶人家吸引住了,這幾樣加在一起,明確的告訴著每一個過路的人這家正在辦著喪事,而我和唯一,就一起走了進去,越靠近門口,唯一的手就抓的我越緊。果然,在大廳里,我看到了我最懼怕的東西,已經失去色彩的何思陽。
“你們找誰?”
一個很憔悴的中年女人從院子里走了過來,她看起來無比瘦弱,眼睛腫的像兩個核桃,一看就是傷心過度的樣子。
“我們是何思陽的同學,來看他。”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唯一到出乎我意料的先回答了她的問題,還故意把同學兩個字咬的很重,反而聽起來像是在故意掩飾著什么一樣,不過那個女人并沒有發現唯一的異樣,我想她現在也應該并不在意這些。
“哦,那感謝你們,不過……你們見不到他了。”
說著那女人就哭了起來。
“沒關系,阿姨,我們就想送他最后一程,您也別太傷心了。”
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我知道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顯得有些輕飄飄的,能如此傷心一定是何思陽最親近的人,所以我們面前這個哭泣的女人一定是何思陽的媽媽,而這個可憐的女人,剛剛失去了她風華正茂的兒子,如果連她傷心難過的權利也要剝奪,那才是真正的殘忍。
“嗯,我沒事,你們來。”
我忽然覺得很心疼她,當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之后立馬擦掉了臉上的淚水,然后強顏歡笑的把我們帶進了何思陽從前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