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是說江湖如江似湖。

這也說明江湖的水很深。

簡簡單單的打與殺，那只是初入江湖的小白眼中的江湖。

真正江湖，充滿了很多的不確定性。

就比如，剛剛與黑衣軍士聯合對敵的鐵掌幫弟子，忽然將刀刃反轉向對方。

這太過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很多人腦海中才響起那個年輕人口中兩次說“動手”的話，這……

貌似不是對那王震所說得啊……

……

天空中，無數鮮血在狂飆。

廝殺，除了鮮血，那還有什么別的東西嗎？

或許還要加上憤怒、凄厲等各種叫聲。

“公孫，你這是找死！”

面對一劍又一劍呼嘯而來的王震，此時也是快速起身，手握自己的虎頭刀開始對敵。

鏗！

王震雙手虎頭刀橫握，抵擋住向他猛劈而來的長劍后，臉上可謂是驚怒交加。

他沒想到，公孫這狗日的孫子在此時竟然反水了！

直到現在，他腦海還是懵的。

他從來就沒想到會出現這事兒。

他腦海中那個卑躬屈膝、看到他時常彎腰陪笑的那個人，與現在揮舞著手中長劍的公孫止，王震一時都有些對不上號了。

這還是那個一口一個“大人”諂媚叫著的人嗎？

這還是那個第一次見面，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說要投靠他的人嗎？

這還是那個他從來沒有看得起過、一直當做一個趨炎附勢的卑微家伙嗎？

而現在，就這樣一個家伙，竟然反水了，你敢信？

王震揮舞著手中的虎頭刀，邊怒聲吼道：“公孫，你這是找死！居然敢反我，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敢于朝廷作對，你，包括你們公孫家，還有鐵掌幫，絕對會被朝廷兵馬夷為平地！”

公孫止臉色變了一下，然后一劍猛得揮出。

鏗……

“你繼續說吧，只有你繼續說出這種沒腦子的話，我才能更加堅定我所做的決定沒有錯！”

“你！”

王震怒極。

邊阻擋這攻擊，邊用余光看了眼周圍的情景。

看到自己率領的黑衣軍士已經有一百多倒在了血泊中后，王震臉色頓時變得潮紅起來。

盡管黑衣軍士人數比鐵掌幫的人多，整體實力也更強一些，但是因為這事故發生太過于突然。

有時候，生命就在一瞬間。

反應不過來，那等待的就是死亡。

因此，就在這短短時間內，黑衣軍士竟然死了接近五分之一。

而現在，依舊在浴血廝殺。

王震臉色怒氣涌動，看著公孫止，雙眼都有些紅了。

“公孫，這次不論是誰都救不了你！”

公孫止嘆了口氣，“看吧，到現在你還沒有看明白局勢！

說你一聲蠢貨，真真不算是過分！”

公孫止抿了抿嘴唇。

眼睛余光看了一眼那前面靜靜站立得年輕人。

他還記得半個月前的夜晚，他暗中來到這家客棧。

故意發出了一點響動，將那個年輕人引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但是……他沒有辦法。

生活不是他想的那樣，現實也不會給他太多的抉擇。

裘千仞裘千丈倆兄弟死了后，他確實認為這是自己的機會來了。

說實話，整個鐵掌幫，除了裘千仞，其余沒有讓他高看一點的人。

可是，裘千仞死的太快，也太過于突然，以至于他的很多謀劃都還沒有準備好。

諾大的鐵掌幫掌控起來，不僅需要處理好內部的矛盾，更重要的還要應對外部的威脅。

果然……

當天，看到王鎮守離開時那貪婪的目光，公孫止就知道了，狼來了！

還是他對不不了的大灰狼！

面對這種自己暫時收拾不了的餓狼，公孫止在后者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獠牙之前，率先屈服了！

這么多年，他早已明白了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有些無意義的意氣之爭，那爭回來又能做什么呢？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腦子很清醒的人！

所以，屈服于王震的他也很明白，自己雖然借著后者的力量掌控了鐵掌幫，但其實，他就是一條看門狗。

對，就是一條看門狗。

別人不好意思吃得肉，暫時交給他看護，等到忙完后，用不著他看護了，那他這條看門口也很可能被別人燉了吃狗肉火鍋。

公孫止他可以接受做狗，但是卻接受不了一直做狗，更接受不了被人燉著吃、煮著吃、炒著吃，換著花樣吃……

所以想了三天后，他才找上了那個年輕人。

他想要自救，他想要破局。

他還記得在那個夜晚，那個小樹林。

吹著風，他說：“王震要帶兵殺你，我可以幫你！”

“哦？怎么幫？”

當時那個年輕人，唇角露出了一些饒有興致得笑容。

他說道：“我可以幫你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

“你覺得我需要嗎？”

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聽不明白嗎？我的意思就是憑我自己可以對付得了他們的！”

他皺眉，“他們這次都是準備了朝廷制式裝備的，你別小看他們！“

“好吧……”

那年輕人轉而笑道：“順便問一問，你怎么想到想反正找我了？就算不信任朝廷，我想，你也應該還有其他人可找吧？或者說，何不來一個漁翁得利？”

公孫止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只為活命！”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那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

“殺了王震，把鐵掌幫給我，再給我爭取兩個月的時間！”

“倒確實很簡單！”

“怎么樣，你答應嗎？”

“看你表現吧！”

在小樹林倆人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對話就離開了。

似乎是達成了協議，又好像是什么的都沒有說定。

甚至，公孫止自己也摸不清那個年輕人的意思。

因此就在剛才，那年輕人說動手的時候，他知道那話是對自己說的。

可是事到臨頭，他又有些猶豫了。

畢竟，看現場的場景，那個年輕人孤身一人，明顯占據劣勢。

他害怕萬一失敗了怎么辦？

更何況周圍還有這么多虎視眈眈的人在觀看。

這情況很復雜。

繼續還是反水？

而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又一次傳了出來。

他明白，這是那個年輕人的最后通牒！

他若是在不動手，那么之前那個小樹林的約定，恐怕就要廢了！

最終公孫止牙齒一咬，揮出了自己的長劍。

他選擇了遵循自己的本心。

……

鏗鏗鏗……

公孫止揮劍，看著震怒的王鎮守。

他心中暗嘆了口氣。

落子無悔，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后悔的機會。

余光看了看那個場中站立的年輕人。

希望，

我的決定沒有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