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土匪頭打劫的一個男人,剪著瓜皮發型,只剩下身上的一件內衣了,臉上和胳膊上滿是劃痕:“大人,大人,這個---這個男人是荒野里的盜賊,絞死他,絞死他!”
他旁邊另外兩三個被打劫了的受害者,也受了感染。膽怯了一下,立即跟著一起大喊:“是啊,絞死他!絞死他!”
胖女人剛要反駁他們,就被土匪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幾個士兵走了過來,大胡子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他趕緊去看土匪,沒想到他卻十分淡定。
士兵走到跟前,掃了一下土匪他們的籠子,看看幾個家伙沒有一個吱聲的,然后他們又看看一邊被打劫者的籠子。一個帶頭的士兵,叫手下提出那個瓜皮發型的男人。
“你說什么?”他好像在假裝聽不懂對方的喊叫。
瓜皮男不看眼色,繼續大聲喊:“絞死他,絞死他!”
他口沫橫飛,弄得帶頭的士兵不得不擦了擦臉。然后士兵看看自己的一個手下,立即一個士兵一腳踹倒了瓜皮男。
瓜皮男身后其他喊“絞死他”的人立即安靜了下來,惶恐的看著士兵。
“你們這些貨,都是要運到卡納克去,負責幫雷蒙德大人修葺城堡,為圣戰做準備的!誰要是不老實,就是褻瀆上帝!”帶頭的士兵大聲宣布。土匪也睜開眼睛,他雖然沒有看帶頭的士兵他們,但是現在心里的一個謎團總算解開了。并不是自己演技差,而是這座城現在就是劫奪財物和人口的地方。他心里暗笑了一下。
瓜皮男沒領會到這個意思,他是個循規蹈矩的修士,沒想到自己舉報罪案,反倒被打,于是他更不服氣了:“您怎么打人?我是修道院的修士!”(中世紀的時候,修士是社會上備受尊敬的階層,處于一般士兵和普通市民之上的。)
帶頭的士兵忽然扭過頭來,一把把瓜皮男拖到了柵欄后面的懸崖邊上。
土匪一處的勇士立即撲了過去,但是他在籠子里出不去,唯有喊叫:“這個人罪不至死啊,你們要----”他還沒有喊完,就被土匪從后面用兩只肘子狠命一下,倒在地上,不能出聲了。
柵欄里外一片安靜,只能聽見風吹上來的呼呼聲和瓜皮男喘不動氣的聲音。
士兵松開了瓜皮男:“你X的,再叫我聽見有個小老鼠的聲音,我就把你和你那一籠子的人都扔下去!”
瓜皮男膽小的不再出聲。然后其他的士兵把他重新裝回了籠子里。
帶頭的士兵扭過頭,看看土匪:“你倒是個識時務的,看來也挺有力氣。從現在起,這所有的人都由你負責看管。要是他們有個什么動響,我第一個宰了你!”說著,他叫手下抽去了柵欄各個籠子間的隔板。一排的柵欄連成了一個籠子。
等士兵們去吃喝了,天也黑了。遠遠的,只看見洗的非常干凈的一片藍色,從上到下,由深入淺。地平線上有一片無邊的乳白色長間,慢慢的,慢慢的,下墜著,最后變成了像暈染了藍色的一條線。光,然后消失了。
瓜皮男和他一同被土匪打劫了的人,現在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都臉朝下,眼朝腳丫,蹲著,不敢出大氣。另外一邊的柵欄里,有男人乘機偷偷撩年輕的小姑娘或者小男孩們。土匪咳咳了兩聲,男人也都老實了,爬回了自己原本的角落。然后土匪用手拍拍胖女人:“喂,你不是修女嗎?去把女人和孩子湊在一起。”
胖女人早在他說完前,就樂呵呵的站起來,召集婦孺去了。現在籠子的兩邊,一邊是胖女人領著的女人孩子,一邊是偷偷瞄土匪他們的男人們。
土匪卻閉著眼睛,養精神。他眼前唯二站著的是大胡子和勇士。
大胡子不敢動,怕再吃土匪的拳頭,勇士蘇醒過來,憤怒的看著土匪:“你這個陰險小人!”
土匪還是不理睬他。
夜風開始越來越涼,幾個小孩、還有女人開始哼哼起來。聽見她們哼哼,另外一邊的男人們也哼哼起來。土匪把頭從懷里掏出來,朝男人的方向看了看,男人們馬上識相的閉上了嘴。然后女人和孩子們也小聲了很多。
遠處的士兵也很高興。半夜之前,帶頭的人過來,從柵欄里伸手進來拍拍土匪的后背:“你真是不錯。我們看來能睡個安穩覺了。”
勇士剛要撲上來去扯這只貿然伸進來的手臂,就被土匪的眼睛凍住了。
士兵頭看看勇士,又看看好像在睡覺的土匪頭,扔進來一個水囊,走了。大胡子趕緊把水囊拿起來,遞給土匪。土匪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大胡子唯有遞給了胖女人,看她把水分給了最小的孩子們。
“男人是頭,怎么女人先喝?”看見士兵們去睡覺了,瓜皮修士似乎有了一點膽量,小聲嘟囔。
胖女人也不爭辯。
黎明的時候,士兵就過來,讓籠子里的男人出來,把籠子上重新插上隔板,然后抽出幾個木頭,瞬間,這個一排的柵欄籠子,真的就分散成了幾個獨立的、可以分開運送的籠子。然后每個籠子上都綁上了牲口,籠子、里面的人和拉著籠子的牲口開始下坡,出城,往目的地卡納克進發。
帶頭的士兵走在土匪他們籠子附近:“喂,你叫什么名字?”他問土匪。
“撒以馬那。”土匪誠實的回答。
“你是干什么的?”
“商販。”
“得了,他們說你是個土匪。我也相信!你應該當過兵,知道如何管理。”帶頭的兵拍拍他騎著的那匹騾子,“我還挺欣賞你的。不如等干完城里的活,你就跟著我混!我保證你吃喝不愁。”
“你有幾個人?”土匪所答非所問。
“有十二個,加上你就十三個了,雖然十三不吉利!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吉利,教會里的修士們總這么說。”
“那是因為主耶穌有十二個門徒,其中一個背叛了他。”卡麗娜笑吟吟的溫和的插嘴進來。士兵頭本想給她一鞭子,但是看見她眼睛里的光,就沒有抽下去。
“你可以好好想想。等干完活,回答我都不晚。”士兵頭看看土匪,然后指指胖女人、大胡子和勇士:“你要是投靠我,我可以保證他們三個都不用死。”說到這里,士兵頭忽然壓低了聲音。
土匪迷惑的看向士兵頭。士兵頭把騾子籠向了他們的籠子:“雷蒙德從不給替他修城的人留活口。”說著他對土匪眨眨眼,就朝前跑去了,一會就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勇士看向土匪:“你要是同意他,就是把靈魂賣給魔鬼!”
卡麗娜卻反駁:“我覺得他不是什么壞人,可以改過。”
“那你要給他多少次改過的機會?”被女人詰問,勇士有些懊惱。
卡麗娜卻抱著膝蓋,像個孩子一樣的微笑:“主基督說,要寬恕七十個七次。”
勇士聽了,覺得女人過于天真,不可理喻,于是干脆把身體都扭了過去。
“主基督,到底是誰啊?”土匪一直聽女人喋喋不休的說到這個“主基督耶穌”,但是他是活在一千多年前的人,自然不知道。
卡麗娜一下得計了,她把頭猛地從膝蓋后面扒出來:“一會,我們就會經過一個神奇的地方了。”她完全跑了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