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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追來的知己

撒以馬那遠沒有自己說的那么瀟灑。

他躑躅在離山洞醫生的洞穴不遠的地方,用腳反復碾著腳下的小石頭,眼睛也不時瞟向宮墻那邊。

他知道自己不是醫生,不能喚醒尼布,但是他心里還有其他隱隱的不舍。

自己從離家以后,還從沒有像現在過得這么順心過。

巴比倫王后雖然也付給他金子,但是卻信任著他。雖然王后早就過了美貌的年紀,但是土匪頭心里總覺得、王后是他目前為止覺得心里最舒服的女人。

所以,雖然他撒以馬那曾經發誓絕不聽人驅使,但是卻非常樂意從王后這里攬長活兒。

他給自己的理由是:自己當雇傭軍、幫權貴做他們自己嫌臟的勾當,也并沒有真的自由起來。往深里想,他又覺得、這個念頭不過是為了隱藏其他的想法。

但是最深處的想法是什么,他自己也搗鼓不明白。

日頭很快就偏西了。

前土匪嘆了口氣,踢開了腳下的石子,準備上路。

“天呀,要不是親眼得見,真不相信您會是這樣的忸怩---”

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從撒以馬那背后陡然傳出,把他嚇了一跳。

居然是胖子大臣阿薩加百利,藏在背后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后面,他的脖子和臉都紅了,滿是油汗,顯然他在太陽下待了很久。

“胖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要重操舊業的撒以馬那,對自己忽然又有了信心,至少自己比這個胖子要英俊很多。

“是嗎?”

胖子還是笑嘻嘻的,這叫撒以馬那很不舒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本來是來換藥的,忽然看見您出來,所以就躲在后面了。”胖子笑嘻嘻的說。

但是前土匪嗅到、這不是事實的全部。

胖子也很配合,他接著說:

“我個人其實不介意您來打劫我的商隊。因為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讓商隊出去做買賣了。”

顯然,撒以馬那在洞穴里還綁著的時候,他就在附近偷聽了。

“吆,那么你怎么繼續發財?”

“唉----現在只有那波殿下可以繼位----那個人不是當王的料。很快四周都不安穩了,讓商隊出門,就是沿路撒錢!投資的第一個秘訣就是不能虧本。所以我是不擔心被您打劫的。”

胖子話鋒一轉:

“不過,我很懷疑您能重操舊業。”

他信心滿滿,把土匪也嚇了一跳。

“王后是給了您很多金子,但是您對陛下的效忠、還真是讓我大為感動呢。”

胖子很想拍拍撒以馬那的肩膀:

“相信那些想殺死尼布殿下的人,送給您的金子也不少吧?您明明可以在、找到他和侍女的時候,動動小指頭的。然后再告訴王后說,您找著人了,不過已經死了----然后銀子可以拿雙份,兩頭吃。”

胖子的話,像刀一樣割開了土匪的心,這個想法一瞬間都沒有進過他的心。

他原是個拿錢替人辦事的鼠輩,該想到這樣的辦法的。

從他收到王后的訂單開始,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經常恍惚的以為自己上了岸,不再是土匪了。

想想真是滑稽!!

還沒等撒以馬那沮喪完,胖子就繞到他的右邊,原本想假裝親昵的拉住他。可是想了想,又膽小的收回了手,只是嘴依舊很欠揍:

“啊呀,我從早起就在窺伺您,現在肚子都扁了。走,咱吃點啥去。”

胖子雖然這樣說,卻向醫生的石洞方向奔過去:

“大人,您得空不?咱們一起進城吧?我知道您喜歡埃及的無花果和小黃瓜。我過來的時候,叫他們都備下了。”

忽然胖子頓住了:“啊!快來人呀,老爺子好像----”

撒以馬那把腿跑回山洞,然后他從后面狠狠擂了胖子的肥屁股一拳。

山洞醫生坐在他的大石頭床上,搓著手,無辜地望著他倆,什么事情也沒有。

胖子拐著,進去拖出來醫生,交在土匪手中:

“行了,人齊了,可以上我家了。”

山洞醫生難得的聽話,跟著土匪和胖子進了城。

傍晚,大城的門口,完全看不出發生了什么大事的樣子。

小商小販到處叫賣,四處叫擺攤子和逛夜市的水泄不通。

只是與平常稍微有不同的是,很多貴族都有些賊眉鼠目。

那些沒坐轎子的一邊走,一邊用眼角四處瞥。

坐轎子的,轎夫明顯走得又慢又累,轎子的幔子都放下來,但是仍然能聽見重物壓著轎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阿薩大人沒有停下來:他一路向小販買小吃,一路走,嘴完全不停。

“唉,吧唧吧唧---”

他跟一個小販搭腔:“圖即籠,那是誰家的轎子啊?”

“阿薩大人,那個是耶魯巴伯大人姐姐家的轎子啊。他外甥---聽說要去蘇撒的月神廟祭拜。”小販添油加醋的說。

“他們家改信月神廟了?”

“阿薩大人,聽說,王太后,不,太王太后的那些月神祭司們、轉向支持那波殿下了。我今天在城門口做買賣,看見好多貴人家眷、都去蘇撒城投奔月神廟了。”

這話一針見血。現在王太子昏迷,或者永遠也不會醒。

那么,那波王子是當然的唯一繼位人。

誰不西瓜偎大邊兒?

朝中有勢力的達官貴人十之八九,都去投奔那波王子了。朝中勢力對比忽然大改。現在是王太子的母后成了少數派。

“唉,再給我稱點那個烘扁豆,真香。”

阿薩并不搭理,他兩手捧著又香又脆的扁豆,假模假式的讓了讓山洞醫生,卻根本沒理土匪頭子,緊接著、就把豆子倒進自己張成喇叭形的嘴里。

“吧唧吧唧----”

“你吃東西,不會閉上嘴嘛?!”出身王族的土匪終于忍不住了。

“您真不懂吃東西的藝術,不出聲,怎么吃的高興呢?”胖子拍拍手,又問小販:“你看見耶魯巴伯自己的轎子了嗎?”

“他去宮里見王后,不,是王太后了。”

一般人到現在還校別不過嘴來。

“王太后的宮中,現在很多護衛都是原來的神殿軍吧?”

阿薩加百利一邊噴著嘴里的沫子,一邊搓著手上的油蜜。

“王后的人馬是去守衛大城和王都的安防了呀?”

“為什么?”

“馬杜克大神官在綁架殿下的時候,被砸死了。太子殿下又昏迷不醒,所以他的神官中不少人、帶著自己的神殿軍,投靠了耶魯巴伯大人。王太后和耶魯巴伯大人現在在京城內的人手相比,并不占優勢。所以陛下答應、與耶魯巴伯大人換換手下人駐防的地方,讓耶魯巴伯大人的人拱衛王宮---”

撒以馬那一聽這話,立即像瘋了一樣,往王宮的方向猛跑。等他在街上抄了一匹馬,氣喘吁吁的跑進王宮,就看見通往王后宮的小祈禱室那邊火光熊熊。

不知道什么人在小祈禱室門口挖了一條溝,在里面點燃了燈油,根本擋住了王后宮中出入的道路。

神殿軍更多的是在觀望,并沒有人去滅火。

有人看見土匪頭子騎著馬跑過來,就上前幫他下馬。

“這是誰在這里點火?!還不滅了它?”

“衛隊長大人,神廟說這是為王祈禱的儀式!王太后特別準許的。”

神殿軍的頭目過來,笑瞇瞇的。他嘴里雖然客氣,但是眼神卻睥睨著撒以馬那,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貴族出身,對方不過是個上岸的雇傭軍頭目而已。

再說,這所謂的儀式,很好的封住了、王宮內人員出入的通道,有效的把王后的侍女和護衛堵在了火溝的后面,不得出來。

撒以馬那想去抓背后的刀把,就看見神殿軍的士兵、像螞蟻一樣的包圍過來。他目測這里及能看得見的地方、大概至少有三千左右的士兵。

“耶魯巴伯大人不是進宮了嗎?他在哪里呢?”

他故意放緩了口氣,讓神殿軍不至于馬上撲上來。

神殿軍頭目忽然大笑起來,好像這是很有趣的事情。他靠近撒以馬那:

“老實說,我也不信、這祈禱能喚醒母獅子撫養的小獅子。您獵過獅子的話,就知道當獅群換頭領的時候,新的獅子王會咬死群里的小獅子們,而母獅子則會袖手旁觀---”

撒以馬那笑著問:

“您不要和我這個粗人打啞謎,我沒有打過獅子,這是貴族們的活動。我不過是個卑微的小人物。”

“王后特別叫我去,告訴我說,她已經準備按立那波王子繼位了。”

神殿軍的頭目得意的回答。

“畢竟,她是個沒有兒子的女人,也得活的現實一點。”

“那么,耶魯巴伯大人還不趕緊進宮來奉旨嗎?”

撒以馬那裝著不在意,他轉了半個身,發現一些他從沒有見過的士兵、趁著夜色從角落里摸了過來。

這些人雖然也穿著神殿軍的服色,但動作極其靈巧,像極了山地那邊的雇傭兵。

撒以馬那本能的知道、這些人跟神殿軍,不是一伙的。

“輔相有大事要去做。”神殿軍頭目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他特別安排我在這里侍候。”

王太后的侍女塔里也過來了,她由神殿軍看著,轉過火溝。

她笑著稟報:“衛隊長大人,您來得正好,陛下正要我去召喚您。”

神殿軍頭目和他的親衛,看著塔里和土匪頭子英俊的臉龐,又看看完全黑了的天,猥瑣的笑了起來:

“您中毒的幾天,太后宮中好多事都是急等著您的。”

撒以馬那也哈哈哈的笑了。他拍拍神殿軍頭目扶著刀的手背,攬住了他的脖子:

“沒關系,沒關系。”

他看了塔里一眼,兩只手一較勁,神殿軍頭目的腳就離了地,他逾想用手、扒開撒以馬那的兩只小臂,就愈發喘不動氣。

這時,山地雇傭軍全部沖了出來。

神殿軍背腹受敵,不知道該救頭目、還是對付忽然沖出來的敵人。場上頓時一片混亂。

偏有人吹響了大號,在火把和弓箭手的保護下,王太后穿著鎧甲,帶著侍衛和宮女出現在燈油火溝的后面:

“難道你們都要謀反,想要全族陪葬嗎?”

神殿軍士兵驚得目瞪口呆,雖然他們仍然有著人數上的優勢,但是卻群龍無首,所以不得不把刀劍都扔在了地上。

山地雇傭軍繳了神殿軍的械。

王宮內外完全落入了王太后的手中。

“撒以馬那大人。”

王太后對前土匪頷了下首,雖然她依舊很威嚴,眼睛里卻滿是溫和的微笑。

土匪愣了一下,立即把手里挾持住的神殿軍頭目、抖在王太后的腳前。

“輔相哪里去了?”

“他----他---”神殿軍頭目還想找理由,就被撒以馬那扳住了脖子:“耶魯巴伯大人---已經去蘇撒了。”

“所以,他就打發個冒充者來宮中?”太后的女官塔里大怒。

“他什么時候去的蘇撒?”太后卻很平靜,她問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著神殿軍頭目,而是帶著淡淡的哀傷,看著撒以馬那。

另外一邊,醫生看著黑透了的天和小販,罕有的對胖大臣笑了:

“今晚至少少了個人跟您搶吃的了。”

胖子笑嘻嘻的不再說話。他知道今晚怕是個不眠夜了。

如果小販說的是真的,進宮去的耶魯巴伯,要么獲得王后的許可,讓那波王子繼位,要么,這位權臣就必須跟他們尼布黨劃清界限,前往蘇撒城侍奉大皇子那波繼位。

可惜,山洞醫生精神短了,沒法再通宵熬夜等消息。

胖子只有把自己最喜歡的花廳打發出來,讓老爺子早睡,然后他自己叫家里人煮了肉、又在庭院里燃起篝火,放上葡萄酒,等待他的客人們。

出乎胖子的意料,他的族兄,足智多謀的涅米達特并沒有出現。

亞述大臣的首領,朱木齊,也沒有現身。

來往過的幾個人待了一小會也都撤了。

胖大臣有些氣餒,他不知道:這個夜里,朱木齊跟涅米達特也在庭院里一邊烤火,一邊看光景。

“阿治曼大人來信說,我們不必擔心。他的主人只有我們的殿下一個人。”

涅米達特瞇著眼睛:“他表這個決心倒是聽起來怪有趣的。如果殿下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么他要么去當流寇,要么就會被重新降為奴隸,獻給神殿當人牲。他有沒有說別的?”

“他說,他的人跟上了亞述王,他還在等待時機收拾他。”

涅米特搓搓手,笑了:

“所以我笑他之前表的忠心。他的主人始終是亞述王弟,即使人死了都一樣。不過他只要對我們殿下有一半的忠心,我就不擔心、他會把軍隊交給那波殿下了。那波殿下有本事就毀掉這個帝國最強大的軍團。”

說著,他用酒澆奠到火里:“只要那波殿下得不到那軍團,他就無法真的掌握王座。”

“可是,我們的鄰國埃及和米迪亞怎么辦?”

“唉。不過,王太后跟那波殿下相比,我還是更相信太后的。那波殿下----只是空長了一副勇武的模樣,骨子里是只小鴿子。”

“耶魯巴伯大人----”

“他其實糊涂,不必太擔憂。”

就在天快亮,卻又最黑的時候,土匪頭子撒以馬那騎著馬、沖進了胖子家的庭院。

“水!水!”他大喊。

胖子趕緊把葡萄酒換成了一缸子水,遞給他。

“耶魯巴伯和----那波---原來昨天就跑了!他還專門弄了個影子人去忽悠朝廷!”土匪氣喘吁吁,爬下馬來:“現在---去追---來不及了。”

“什么?”

“王太后說---要我們守好自己的地方,不要讓----耶魯巴伯趁虛而入----”

“陛下不同意讓大皇子繼位?”雖然胖子心里曾經這么希望,但是聽見了、又是另外一番感慨。

土匪頭子點點頭,他抬起眼睛,把住了胖子的肩膀:“阿薩大人!”

胖子吃了一驚,死對頭從沒有這么親切過,總是嫌棄他有皮癬,又總叫他“胖子”、“死胖子”、“胖豬”!

“你---有很多地和財富,不必陪---殿下在這里等死。”

“那您呢?”胖子萬沒有想到土匪居然變心了。

“我是拿過王太后金子的人,得對得起自己的酬勞,當雇傭軍,得講信用!”撒以馬那低下眼睛,笑了。不知道是嘲笑自己的話,還是嘲笑他自己。

“您知道,我其實是個很開通的人,對心下往之沒有什么看不開的。”

胖子看透了土匪的心,比土匪自己還清楚:“不過母獅子也是很恐怖的,她始終是百獸之王,是吃肉的。”

他同情的拍拍土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臂,把預備好的一壇子酒都抱給了撒以馬那。

撒以馬那看著胖子,沒再說話,只是接過壇子,讓深紅色的酒,如同鮮血一樣從他的嘴邊,脖子兩側傾瀉下去。

太陽從撒以馬那的身后,顯出了濃稠的紅光,好像是用酒點燃起來的火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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