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揚為什么，突然問蕭莫這個問題呢？

他顯然，是知道了什么。

不過，蕭莫沒有問。

他答道：“加入東宮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

“那你現在得好好想想了！”柯清揚笑了笑。

蕭莫突然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搖頭道：“在三關鎮的時候，我是鎮子里唯一的捕快，在那里還有一支軍隊，那里的總兵是看著我長大的，他對我也很好，一直都想讓我加入他的軍隊，但是我沒有。”

柯清揚靜靜地聽著。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以螻蟻的身份活著，也一直和那些被人視為螻蟻的人活在一起，從知道我對武脈一竅不通以后，就從來沒有想過居然能從螻蟻堆里爬出去過。”

聽到這里，柯清揚點了點頭。

蕭莫的人生確實是如此。

不過……

柯清揚問道：“那你現在呢？”

“現在？”

蕭莫道：“其實誰甘心一輩子做螻蟻啊，我現在這不正往外面爬著嘛！只是……太子、東宮，這些距離我都太遠了。”

“也許不遠。”柯清揚聳聳肩。

“不，我覺得夠遠的！”蕭莫的意見顯然不同。

他不認為，他能和太子相處。

所以，縱然柯清揚的假設成立，那個‘如果’之后的機會真的存在，蕭莫還是搖搖頭。

“我不會加入東宮的。”

“為什么？”

“這個太子，說實話很難讓我喜歡起來。”

很簡單的道理。

不喜歡。

從飄香院開始，到瓊林宴太子推波助瀾，后來引出李如林，蕭莫如果不笨，就不難猜到太子是在針對誰。

如今，讓他加入東宮？

柯清揚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然后，他便打算離開。

蕭莫卻說道：“你要走？”

“干嘛，還想留我吃飯不成？”柯清揚坐了下來，神色難得的有些激動。

他還沒吃過蕭莫家的飯呢，難得這家伙開口了。

但蕭莫卻說道：“我有問題要請教。”

“說。”柯清揚臉上的激動不見了。

他的心在滴血。

靠，原來是自作多情……

蕭莫道：“我想請你看一招劍法。”

院子里，蕭莫拔劍。

然后，九劍合一。

只不過沒有絢麗的真氣，徒有劍招。

但是，依舊有漫天劍影。

“這是……你自己悟到的？”柯清揚微微皺眉。

那個時候他裝了逼，當著凌落羽的面裝逼，沒看到蕭莫的比試便離開了。

這一劍，他是第一次看到。

蕭莫說道：“我是用這一劍，擊敗了所有人的。”

“很不錯了！”柯清揚點點頭。

“很不錯？”

只是很不錯嗎？

蕭莫望著柯清揚。

“是很不錯，但距離我和你說的第三十一劍還差得有點遠。”柯清揚并不是刻意去打擊蕭莫，這是事實。

那可是萬劍歸宗啊！

柯清揚想了想，他從蕭莫的手里接過鐵劍，然后在身姿在空中飛舞，劍氣縱橫起來，寒光透著整個院子……一劍終了，他搖搖頭，對蕭莫說道：“劍法上，我的悟性很差，這是三師兄說的。現在看來我確實很差，這一劍和你那一劍的差距你也看到了。我想，你請教錯了人，應該去找三師兄或者四師姐請教的。”

“墨筆書生？”

“還有北青蘿，你應該都見過了。”

“他和她，是你的師兄師姐啊！”

“那又怎么樣？”

柯清揚突然笑了，問道：“怎么，你怕他們不肯教你？”

蕭莫點點頭。

他自然是有這種擔心的。

“不會的。”柯清揚說道：“你只要能贏了瓊林宴，便算是成功了一大步，接下來竹山遺跡的考驗中若你表現得不是太差，那就……”

“那就怎么樣？”蕭莫的心，莫名地激動了一下。

他很想，聽到柯清揚后面的話。

盡管這讓他感覺很不真實！

柯清揚想了想，還是說道：“清院，一直少一個老七。”

老七……

清院七弟子。

“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會考慮太子的邀請？”柯清揚突然舊事重提。

蕭莫搖頭道：“不會的。”

“剛才你的回應是不喜歡，但我肯定你拒絕太子，還有別的理由，特別想聽一聽。”柯清揚這算是給蕭莫交底了。

蕭莫明白他的意思，便說道：“我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你聽過一首詩嗎？”

“什么詩？”

“生命誠可貴……”

“然后呢？”

“愛情價更高。”

“有趣。”

柯清揚望著蕭莫，然后蕭莫將后面兩句補全了。

“哈哈，原來如此！”柯清揚大笑了起來。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好！

柯清揚說道：“看來，你是不想讓別人拘束你了。”

“這不正是我們神國百姓身上，最樸實也是最高貴的氣質嗎？”蕭莫笑著反問。

“別這樣說，神國的百姓也信仰圣教和神石的。”柯清揚糾正著蕭莫的話，但是后面卻話鋒一轉：“當然，清院不一樣。”

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莫望著柯清揚。

“你以后，會明白的！”柯清揚拍著蕭莫的肩膀轉身了，臨走的時候他還交待了一番：“四師姐脾氣不太好，她回來之后沒多久便又去大夏了。殺了大夏一個皇子和一個將軍，有些事情總得去處理好，要讓人打心底服氣嘛！三師兄他最近也有點忙，等他們回來了你再去一趟劍冢，讓他們看看你最近的感悟，然后再指點你一番。還有……今天我和你說的話，你最好不要告訴別人。”

“清院的弟子，樹大招風啊！”

柯清揚走了。

蕭莫卻沉思了起來。

清院……

多么強大的一個名字啊！

光是清院這幾個弟子，就讓人不禁向往了。

而如今，柯清揚卻來告訴他，將來他有機會加入清院。

也難怪墨筆書生和北青蘿為他做那些事情，柯清揚為他甚至連齊王的面子都拂了，還領著他前往劍冢悟劍……似乎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一樣。

蕭莫這時候突然感嘆起來，幸好自己沒有讓這些人失望。

不過，前路卻還是艱難。

柯清揚都說了，要贏下瓊林宴，還要在竹山遺跡中表現出色。

竹山遺跡中究竟有什么蕭莫都不知道，更別說有把握了，就說眼前的瓊林宴，要獲得第一名都很困難。

放在以前，這可是蕭莫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如今，蕭莫擊敗了江青山。

青云榜上的強者，也是蕭莫至今為止第一個凝脈境的對手。

他贏了。

贏得還很光彩！

不過……一個江青山還不能說明什么。

他畢竟在青云榜上，也才排名十八。

但起碼給了他一些信心，加上他又擊敗了十幾個內息境的挑戰者，一切似乎都在說明蕭莫他如今很強大……但究竟他強大到了什么地步呢？

若是碰上凌落雪，他能贏嗎？

還有劍驚霜、孫三殺，甚至是漓江派的夏云嵐，還有神學院的吳成剛……

這些人，才是神國年輕一輩中頂尖的。

他們的真氣，能破嗎？

一切都還是未知。

剛才柯清揚那一劍，盡管他自認為不如蕭莫那一劍精妙，但不可否認的是柯清揚的強大……如今蕭莫眼中，真氣仿佛可以量化的，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手真氣的渾厚和強勁程度。

像柯清揚所發出的劍氣，蕭莫就知道自己肯定破不了。

也切割不開。

凝脈境江青山的金色刀氣，不能說不強大，但是被他破開了。

這似乎在說明，他的能力是有限的。

或者說，腦海中那片黑暗，眼中那道血芒，給他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并不是能破盡一切真氣。

所以蕭莫此時心中，覺得自己不是那么絕對的有把握。

他又要開始練劍了。

清風起，劍落霜滿地。

砰砰砰……

有人敲門。

九九抱著小家伙，蹦蹦跳跳地開門去了，但她臉色的笑容很快就垮了下來。

“干嘛，不讓我進去？”吳嬌嬌的聲音。

九九讓開了身子，吳嬌嬌從她身邊走過，見到一院子的清風，她駐足下來觀望著，待到清風收，劍也收，她走上前問道：“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的？”

“什么時候？”蕭莫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而且這很厲害嗎？”

“你說呢？”吳嬌嬌白了他一眼，目光中滿是埋怨的神色，跺著腳說道：“哼，居然一直瞞著我，虧得我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蕭莫笑道：“我沒有瞞著你呀，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見我練劍。”

那個時候，吳嬌嬌還勸他別練了。

想起此事，女孩的臉上便紅了一片，她不依地說道：“你現在就笑話我吧，笑我居然看不出來你是一個高手對吧？”

“我可沒有！”蕭莫將劍收起來，然后擦了擦汗，這才問道：“你特意過來，不會是酒樓那邊有什么事情吧？”

“沒事呀！”

“那你……”

“喂，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玩玩？”

“呃，當然可以。”

吳嬌嬌的臉色好多了，她微笑著說道：“其實我來啊是告訴你一聲，你這家伙太會惹禍了，不止惹到了凌落雪，就連我最好的朋友也被你給招惹了。”

“最好的朋友？”蕭莫問道：“誰呀？”

“忘琴啊！”

“她？”

“是啊！”

“我……我怎么她了？”

蕭莫有些無語。

李如林的女兒，他可從來沒有招惹啊！

招惹她的，不應該是劍驚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