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寒走了。
走得很高興。
說實話,他本以為這一次前來竹山,可能什么答復都得不到。
但是,竹山這一次……應該說清院這一次,卻表現(xiàn)得滴水不漏。
盡管墨筆書生的態(tài)度有些‘蠻不講理’,但能讓一向驕傲的清院三弟子親自出面,并且口口聲聲說會給北麟門一個交代,這已經(jīng)就非常的榮幸了。
有時候,人要學會知足。
墨筆書生金口玉言,你還奢求什么?
在何太寒走后,白星辰給墨筆書生額外沏了一杯茶。
這一次的茶,換成了藥王谷特有的品種,沁心茶。
茶潤口舌,沁人心扉。
墨筆書生很享受,一邊笑道:“山長原來也這么不地道,有客自遠方來還把最好的茶葉全部藏起來。”
“喝就喝,不喝就滾!”白星辰一臉不爽的樣子,罵道:“簡直和你那個邋遢師父一個德行!”
山長年紀很大,脾氣也很大。
特別是對墨筆書生和清院的那個神秘的老師,火氣更大。
墨筆書生笑了笑,臉皮很厚地坐下來繼續(xù)喝著茶。
良久,白星辰終于開口了:“你大師兄他最近怎么樣?”
說起這個人物,墨筆書生的臉上鄭重了起來,答道:“還好,就那樣。”
“他……”白星辰搖搖頭,一臉悵然。
墨筆書生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大師兄自己都說他是身殘志堅,倒是我們這些庸俗之輩一天到晚替他喊冤叫屈。也確實,他身體天生就這樣,但并不妨礙他的聰明才智。”
“是呀!”白星辰望著墨筆書生說道:“哪怕是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些機關太變態(tài)了!”墨筆書生搖搖頭。
白星辰突然話鋒一轉:“你呢?”
“我怎么了?”墨筆書生放下了茶杯。
白星辰道:“別裝糊涂,我早就和你的老師商量過,他說讓你自己拿主意的。”
墨筆書生聳聳肩:“別鬧,這個山長我可當不來。”
“你不當,我又能讓給誰?”白星辰抓著自己那蒼蒼白發(fā),送到墨筆書生面前道:“你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天知道還有多久可以活?竹山千秋大業(yè),不能毀在任何人手里……”
“我覺得竹山弟子之中也是有很多俊才的,比如游龍槍華太歲,還有被稱為天下第一刺的女中豪杰李輕眉,或者是……連續(xù)三年奪得青云榜第一的凌落雪。”墨筆書生道:“這些人都是竹山年輕一輩中杰出的弟子,況且山長你也不老啊,這么著急干什么?”
“華太歲始終是神槍們的傳人,李輕眉她姓李,至于凌落雪,她一心可是要入清院的!”白星辰逐一反駁著,突然停頓了片刻,緊緊盯著對面的人。
墨筆書生依舊自在地倒茶,喝茶。
白星辰皺著眉頭問道:“凌落雪,也進不了清院嗎?”
整個竹山,沒有人不知道凌落雪一心要拜入清院這件事情。
就連清院的弟子都非常清楚,而且凌落雪眼看就能做到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震驚整個東方神國,甚至清院曾經(jīng)都有言,若凌落雪連續(xù)四年青云榜第一,必召她入清院學習。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然而,剛才墨筆書生卻把凌落雪,列入竹山未來接班人的名單。
這就說明墨筆書生這個清院的三弟子,并不看好凌落雪。
盡管墨筆書生在清院的弟子中只排行第三,但實際上清院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他出面打理的。
因為清院的大弟子,是一個天生雙腳就殘廢的人,他很少露面。
清院的二弟子則是一個十幾年都不曾離開她那座院子的怪女子,說起來清院的弟子,又有哪個不奇怪的呢?
墨筆書生還算正常一點,相貌堂堂武功高強,但這個人的性格很難討人喜歡,四弟子北青羅的脾氣就更差勁了,就連墨筆書生都說他這個師妹的脾氣不好。
五弟子柯清揚完全就是一個酒徒,整天除了吹簫就是喝酒。
六弟子則是一個對什么世事都不懂的小丫頭,整天待在清院里面被師兄師姐呼來喝去,而且任勞任怨,單純得像一張白紙。
七弟子……哦,清院至今為止,還沒有第七個弟子。
這個老七的位置一直懸空著,但卻引起許多人的矚目與覬覦。
凌落雪便是眾多覬覦者中,一個杰出的人物。
她還是竹山弟子,和清院同出一脈。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凌落雪肯定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但墨筆書生卻搖搖頭,望著白星辰答道:“她確實展現(xiàn)了一個女子少見的武學天賦,但是……她還不行。”
“難道她比六丫頭還差?”白星辰不服氣。
六丫頭,就是清院的六弟子。
墨筆書生突然放下茶杯,臉色有些不好:“山長認為老六很差嗎?”
清院的弟子,一向護短。
白星辰道:“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六丫頭這孩子我也非常喜歡,只是……凌落雪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登上青云榜第一了。”
“那又怎樣呢?”墨筆書生淡淡說道:“她終究,沒有做到連續(xù)四年登上青云榜,當初放出這話的人是我,現(xiàn)在我后悔了。”
“你為什么后悔?”白星辰眉頭一皺。
墨筆書生答道:“因為有人啊,千里迢迢來到神都,巧合的是他天生武脈一竅不通,然后還碰上那個讓山長你多年來咬牙切齒的老家伙了。這是老家伙點名要的人,你讓我怎么辦?”
放下了茶杯。
墨筆書生站了起來:“我也很難做啊!”
話雖如此,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一絲難做的表情。
白星辰道:“一竅不通?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
“一竅不通,其實就是七竅全通,山長你也明白這代表什么。”墨筆書生說罷,便轉身走了。
良久,白星辰長出了一口氣。
七竅全通?
許久沒有碰見這樣的人物了呀!
墨筆書生回到了清院。
他經(jīng)過了一個山頭,簫聲在這里響起。
抬頭一看,一顆高大的桂花樹上坐著柯清揚,他的簫聲很動聽。
墨筆書生靜靜地聽著,知道柯清揚的簫聲停止,然后他直接從空中飄落下來。
“事情解決了?”
“還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情嗎?”
“四師姐去了大夏,你在這邊不過動動嘴皮子打發(fā)一個北麟門而已,換成我也行啊!”
“一個北麟門而已?去,你現(xiàn)在就去北麟門,嘗嘗神劍無敵的味道,去呀!”
“去就去,我怕么?”
柯清揚一副真要去的樣子。
只是,他轉身走了幾步,就被人喊住了。
“五師兄、三師兄,大師兄找你們!”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子,在山頭呼喚著二人。
她的身邊,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相貌比女人還要美,英氣十足,仿佛畫里的人物一般。
他的輪椅非常大氣,純鋼打造,龍頭鳳尾,氣勢十足。
男子輕輕一拍輪椅,便飛出兩道龍爪直接抓著那顆巨大的桂花樹,然后輪椅便直接飛到了桂花樹面前。
“大師兄!”
墨筆書生和柯清揚一起見禮。
在他的面前,這兩人都顯得彬彬有禮。
“帶我去劍冢!”他只說了五個字。
對于大師兄,說實話柯清揚這個清院五弟子都感覺有些害怕。
沒有人比清院弟子,更清楚整個清院周圍,有多少可怕的機關,也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這個天生雙腿殘廢的大師兄,究竟有多么厲害的機關造詣。
他坐下的輪椅,共有一千三百八十道機關,整個輪椅內共有一百零六種暗器,恐怕連他和墨筆書生也不敢說能贏得了這個坐下輪椅上的家伙。
重點是,大師兄比誰都高冷。
他對任何人都是一樣,惜字如金,從來不肯多說一個字。
高冷的人,總是讓人感覺不容易相處。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就連墨筆書生也是一樣。
到了劍冢,大師兄再次開口:“墨青巖,他怎么樣了?”
墨筆書生望向柯清揚,解釋道:“這邊的事情,是由老五負責的。”
柯清揚連忙說道:“還不錯,清風細雨三十劍對于他來說沒什么難度,都領悟了。甚至……他說還隱隱感悟到了第三十一劍。”
“哪里來的三十一劍?”大師兄搖搖頭。
話雖如此,他眼中卻有一道異樣的光芒在閃耀。
柯清揚道:“離瓊林宴只剩下七天了,可是他還沒有頓悟的跡象,依舊沒有踏入淬體境,大師兄你說我們的方法是不是錯了?”
“拔苗助長,本來就是一件錯誤的事。”大師兄收回了目光,那張俊美絕倫的臉蛋上露出沉吟的神色,片刻后他說道:“或許,可以試試那個方法。”
說罷,他從袖袍中掏出一個小瓶子交給柯清揚。
墨青巖道:“大師兄,這是……”
“懸空寺的洗髓丹,對于這種經(jīng)脈天生閉塞的人聽說有奇效,但效果究竟如何我也不敢說。”大師兄很少見的第一次說這么多話,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反正他現(xiàn)在也和我這個殘廢差不多,是吧?”
柯清揚和墨筆書生倆人臉上的肌肉都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