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恨凝集，成了游蕩世間的孤魂野鬼，她的墳墓上終年沒有人上香供奉，哪怕一碗糟糠也沒有。

慕天青去看過自己的娘親，穿金戴銀的躺在軟塌之上，眉眼之間滿是慈愛笑意地逗弄著小小的軟軟可愛的小弟弟。

這個小弟弟的眉眼，倒是像極了那個害爹死去的男人。

那一瞬間，慕天青才真正意義上大徹大悟。

三魂七魄，除去了一魂三魄，只余一位仁心魄未除干凈！

她沒有殺自己的娘親，也沒有殘害這個和自己擁有一半血緣的弟弟。她的心中無愛無情，也沒了不甘。

只是恨，這種恨轉化為強烈的執念，令她能夠長久的留存在這個世界上。

……

月末握著這一塊和田玉，溫熱的淚水砸在掌心，在光下，瑩瑩的流動，灼傷了她的皮膚，一瞬間眼前的一切煙消云散，隨著慕天青的離開而全部消失。

膝蓋上有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沙礫扎著很疼很疼。

她撐起自己的身子，看著這荒漠，看著掌心罩著的赤炎玉碧，緊緊地咬著下唇，將這一塊玉佩掛在自己的脖子上，放入內襯里頭，貼著胸口。

陡然之間冰涼的和田玉觸及溫熱的胸膛，月末冷的打了一個抖，她沒有再拿出來，而是一直掛著那塊和田玉。

荒漠之間，月末用了很大的力氣來行走，她甚至分不出多余的力氣來御劍飛行。

風沙刮在臉上，迷了眼睛，原本已經止掉的眼淚再一次滾滾地落下來。

月末想，她絕不能再讓戚姐姐也不在了。

……

暗的連五指都看不清的古墓之中，亮起瑩瑩的光。

……

清晨，已經漸漸入冬，青石板路邊的竹葉上覆了一層的寒霜，山下的稚嫩童子拿著一把半個身子大的竹掃帚，穿著一身灰色的厚厚長衣，動作有一些稍稍的笨拙。

看神色就可以看出，是被罰來掃石階的。

稚嫩童子一邊埋怨著師父的不公，一邊悶悶不樂的掃地，當他伸直了腰，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恍惚間仿佛看見一個女子身著素白色的衣袍，手中執著一根翠綠的竹子，一看就是剛剛劈下來的，竹枝都沒有除干凈。

稚嫩童子認得這一身衣袍，他們道觀里的人都是供奉著山頂的仙人們，主觀里掛著的畫中，仙人都是穿著這樣一身的衣袍。

他呆滯的看了女子好一會，才回過神，手中的掃把掉在地上，微胖的小身子像一條靈活的兔子一樣瞬間的消失在月末的面前。

月末：“……”

人呢？別跑這么快啊，我沒力氣了，過來幫個忙啊……

過了好一會，月末大概上了十幾階臺階后，終于匆匆忙忙有一個老道人二三童子趕了過來，老道人的胡須發白，臉上俱是風霜的痕跡，穿著黑灰色的長袍。

他恭敬的朝著月末鞠了一躬，嘴唇抖動，一句話也沒有說，但也看出月末身負重傷疲憊不堪，慌忙讓那二三的童子幫忙著。

老道人扶著月末在道觀里歇下，又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給月末，月末已很久沒有進食，抱著湯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是冬菇熬的湯，一嘴的濃郁香氣。

月末感激地將湯碗還給老道人，“老爺爺，謝謝您。”

老道人也大概知道了月末是云念山的新弟子，微微一笑，緩緩地開口：“不著急慢慢喝，您喝完了我這里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