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白指著蘇毓的裙子，“你看看你，哪有像你一樣滿身泥污的公主。”

“這鎮子上全是泥巴路，又才下了雨。怪我咯~”蘇毓癟嘴。

顧城白知道她大大咧咧慣了，說再多也是白搭。

伸出手為她拍掉泥污，奈何越拍越臟。

最后只得讓她重新換一套干凈衣服。

他倆的一舉一動都在楚擎昱的眼中。

從始至終他都沒讓蘇毓離開過他的視線，所以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他都知道。

看她轉身走來，他也轉身離去。

留給她一道孤傲冷漠的背影。

這個鎮子實在是又小又窮，百姓們都自給自足，所以連家像樣的店都沒有。

大家一致決定，吃些干糧繼續趕路。

反正天黑之前肯定是趕不到下一個鎮子了，只能在路上打些野味改善伙食。

很快，整齊有序的隊伍再次出發。

原本還算寬敞的馬車一下多了兩個人，瞬間覺得有些擠得慌。

加上車夫，這車上有六個人，拉車的馬匹內心是崩潰的。

蘇毓原本還想著尊貴的昱王殿下受不了這鳥氣，自己去騎馬或者和車夫坐，總好過在這里和他們摩肩接踵。

可他倒好，坐在她身邊巋然不動。

這下好了，左邊是顧城白，右邊是他，對面是白子寧和宋玉。

宋玉原本說不上車，可白子寧極力邀請，他拗不過，只得上車。

這撲面而來的罪惡感是什么鬼！

蘇毓總覺得自己好多余。

哎……

馬車一突一突的前行，車上的人也隨著車一搖一擺。

聽著車輪轱轆轆的聲音，誰也沒開口。

自白子寧上來后，楚擎昱的臉就結著一層冰。

他臉色雖難看，卻沒反對白子寧同行。

蘇毓參不透其中的道理，干脆靠在顧城白肩上與周公子約會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王爺，國師，公主，扎營的地方到了。”

蘇毓驚醒，驚恐的看著其他四人。“怎么了怎么了？遇到劫匪了？”

顧城白有些心疼的撫著她后背，細心的安慰。

“小九不怕，沒有劫匪。天色已晚，又沒有合適的驛站，今晚我們露營。此刻便到了扎營的地方。”

蘇毓哦一聲，確定沒聽到打殺聲，這才收起防備，一臉開心的下車。

一下車就……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選的露營地，竟然是兩座山相連的低洼處。

這兩座緊挨著的山奇高，相連的地方也很高，不過很寬敞，也算平坦，看起來像個凹字。

士兵們井然有序的做著本職工作。

蘇毓本著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原則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決定欣賞落日去。

一輪紅日將天地染紅，給世間萬物鍍上一層金紅。

蘇毓坐在山邊的一塊大石上，看著遠方，不知不覺竟紅了眼眶。

那世，那人；

這世，這人；

可安好？

“有心事？”顧城白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沒有。”蘇毓收起淚意，向他這邊挪了一下，靠在他肩上。

顧城白假裝沒看到她微紅的眼眶，輕撫著她的頭，“小小年紀裝深沉，小心張皺紋。”

蘇毓白他一眼，“瞎操心的人是你吧，我的國師大人。”

我的國師大人~

我的~

顧城白的手頓住，心也漏跳了一拍。

自己竟是她的？她的什么？

她的人？

可以嗎？

不，不行！

這種異樣的情緒不該屬于他。

顧城白趕緊甩掉一些不起實際的東西，打趣道，“東昭這么大，只我一個國師，自然是操心的。”

蘇毓想想，略心疼，“那就不當國師了，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吧。”

“為什么是我？”顧城白問。

“因為你是最寵我的城白哥哥啊。”蘇毓說，“因為你對我好，我不想看你為了天下事操碎了心。我只想你開心，想你自由。”

顧城白半闔眼，沒答話。

蘇毓接著說，“雖然你看起來什么都云淡風輕，隨時都笑意融融，可我知道你從小就被國師的條條框框束縛，長大了又為天下事操勞。

所以你沒一天為自己活，也沒一天自由過。若是能選，我希望你能放棄所有，周游天下。做自己，享自由。”

她抬頭看著顧城白，想象著他笑著說‘好’。

可他倒好，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既然選了這條路，就沒有退路。”

蘇毓急了，“帝王都能禪位，國師就不能退休？”

“退休？”

“我的意思是隱退！”蘇毓解釋。

顧城白搖頭，“既然選擇用一生侍奉神明，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能為天下人謀福祉，是我的榮幸。”

“榮幸個屁！”蘇毓氣得起身就走。

顧城白背對夕陽，掩掉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