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喂？張隊？」

飛出去的電話還在通話中。

藍(lán)冠站在馬路邊腿發(fā)抖，他連忙摸出了電話。

「喂120————急救中心嗎——————」

滿地散落的還有材料。

「喂，梁先生，我們已經(jīng)辦完了，但是現(xiàn)在人多起來了，而且藍(lán)冠跑過來了......」

梁輝澤起床，淡定地拉開了窗簾。「我知道了，辛苦了?！?

海噠從網(wǎng)吧里出來，跟賣假證的接頭。

“這一招還是跟我老師學(xué)的。”他遞給楚虞了一張假身份證。

楚虞在網(wǎng)吧旁邊買了一瓶可樂，“這樣也可以啊。不過說真的，我這是第一次來網(wǎng)吧。”

“因為你以前沒機(jī)會嘛?！焙}接過可樂把瓶蓋給她擰開。

“以前只聽李瀧講過圍墻之外的時間，現(xiàn)在看到了，原來是這樣子的?！焙}拉著她的手讓她上車?！跋胂脒€有些難過，我覺得我可能錯過了很多原本可以很開心的時光?！?

海噠摸了一下她的臉?！皼]什么可難過的，生活過的是未來，而不是回憶?！?

“謝謝你。”楚虞看著他一笑。他真的很溫柔。

孤僻讓人清醒，清醒就會想清楚很多道理；懂得道理多就不會這么鋒利。

“要喝可樂嗎？”

楚虞把可樂瓶口遞給他，海噠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我們這里離H市還有一段距離。”海噠說，“但是我現(xiàn)在不能刷卡。能跟梁朵聯(lián)系一下嗎？”

“這樣子好嗎？”楚虞有些抗拒。

海噠倒是無所謂，“你們至少還是朋友啊，這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我們已經(jīng)say goodbye了啊，這樣子本來就不好的?！背萏岢隽水愖h?！拔疫@樣子讓她對我?guī)兔Γ孟窬褪窃诓灰樀脑幸粯?.....”

海噠皺眉，打方向盤走上國道?！白⒁饽愕拇朕o，什么渣男，你們也沒有什么感情糾葛啊。而且也不是你跟她發(fā)生的感情糾葛?！?

“那就更不該去求她啊，海噠，我們之間只是朋友罷了，談不上其他的。我更沒有理由叫她來幫我做什么事啊……”楚虞說。

“對對對，你站在你的立場上是很有風(fēng)度，但是咱們現(xiàn)在沒錢了，油箱里也快沒有油了，到下一個加油站要用，你說怎么辦？！”海噠的語氣有些不好，楚虞看著他的眼神放大。

“你是在吼我嗎？”楚虞質(zhì)問。

海噠舒出一口，“我沒有?！彼@才反思到剛才過于強(qiáng)硬了。

車道兩旁的樹木過眼而去。

“海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對我說話？”楚虞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海噠直接停車在路邊，“我怎么對你說話了？我現(xiàn)在不是也沒有辦法嗎？”

“那我們換個角度好了，你會去求鄒亦涵幫你嗎？”楚虞問。

海噠聳肩，“如果我能給鄒亦涵打電話那我現(xiàn)在就給她打了。這有什么難的？”

“這就是你錯了啊……”楚虞想去糾正，但海噠一下打斷了她的話?！拔夷睦镥e了？只能說我們兩個的想法不一樣，不能說我錯了?！?

這句話說完楚虞安靜了下來。她收回對他溫柔的看法！

海噠接著說：“這就是我們倆個想法的差異，你不接受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說我錯了。因為我們兩個就算再默契，思想也不可能達(dá)到絕對的一致。有時候也能冒出來一個對方絕對接受不了的觀點。”他根本就不想放過這個問題，一定要分辨一個高低。

楚虞忽然苦笑了一下?！暗悄愀揪褪前涯愕挠^點，強(qiáng)加在我身上啊，我明明不想去做的……”

“那你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嗎？我們棄車步行到H市，還沒離開T市就被抓住屠殺；還是棄車步行餓死在野外？你清高你有底線你去打工好了，等你賺到錢黃花菜都涼了，還是你想我來賣身賺錢？這個來錢倒是快——————”海噠毫不吝嗇每句能噎死楚虞的話。

楚虞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海噠往嘴里丟了一顆口香糖。“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是不是想說我們的觀點差異？對，認(rèn)識久了就是會有觀點差異的，沒辦法————哎？！你干什么？！”他正說著話，楚虞轉(zhuǎn)身去拉車門。

“現(xiàn)在你是不是有覺得是我害得你走到了這個地步，我還不聽你的？后悔了嗎？那我走好了，你要怎么樣都行，我的死活你不用管……”楚虞氣得不行時反而冷靜了下來。

海噠一陣頭疼，他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試探。

“你不要鬧了！”他順手鎖了車門?！拔覀円呀?jīng)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要去哪兒？！”

硬是按下她的雙手，把楚虞緊鎖在自己懷里。海噠暗自感嘆還好不是李瀧，如果是李瀧的話他絕對打不過他。

“你干嘛……放手?。　背輲缀跏羌饨械恼f，“現(xiàn)在是想怎樣??？你不是后悔了嗎？你放我走啊，我們以后誰也不妨礙誰好了！”她再想保持冷靜也敵不多海噠不講理。

“我哪里后悔了？你自己臆想的想法能不能強(qiáng)加在我身上？你就這樣，還敢說我把想法加在你身上……你怎么這么霸道啊……”楚虞在他的懷里懷里掙扎，但根本掙不脫他的手臂。如果現(xiàn)在是李瀧，肯定能掙脫，還能順便暴揍他一頓。

海噠有些生氣，“你要再這樣我就換友友來了！我們現(xiàn)在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把問題變得更麻煩！”

楚虞瞬間泄了氣。她瞪著海噠，默默不語。她從來沒有見過海噠這樣跟她說話。

海噠也放松了下來?！拔艺f得沒錯啊，我們現(xiàn)在就是要來解決問題，你現(xiàn)在所作所為就是在把事情變得麻煩。楚虞你有更好的辦法嗎？更好的辦法弄到錢還不暴露咱們倆。”

“我是沒有，但我也不要這樣。梁朵沒有義務(wù)幫我們！”楚虞的耳尖已經(jīng)氣得通紅了，竟然還能冷靜地跟他講道理。

海噠無語地瞟了一下外面。

下一刻他想都沒想就吻了上去，楚虞拼命掙扎，海噠那一下親得很重，撞得兩人嘴皮疼。他起身，“你真的是……”

“海噠哥哥！你放開我?。?！”楚虞的聲音變得幼幼的。

海噠滿意地放開手，“友友，你給梁朵姐姐打電話?！?

“我不要?。。。　背莞纱嗑芙^?！澳悴灰X得我還是會聽你的話，你上次已經(jīng)把我的心傷透了，我不要再相信你了，而且珍欣姐姐一點都沒錯！！”

海噠跟剛才對楚虞的態(tài)度不一樣了，他發(fā)動車?！笆菃幔俊毖哉Z中是勢在必得。

“對，你說什么都沒用！”楚虞在一旁生氣。

“去了H市有你喜歡的明星的見面會。你要打電話我想辦法帶你去……”

“電話拿來！?。　?

海噠的嘴角不經(jīng)意揚(yáng)了一下，把電話遞了過去。

車子在道路上開得飛快。

梁輝澤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張旖旎，他轉(zhuǎn)頭，滿眼悲痛。

“這是我失去的第三個孩子了......”

“梁局......”

其他人都紛紛上來安慰著他。

梁輝澤悲痛地說：“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是局長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能力保護(hù)好孩子們，是我沒用。”

“甭這么說——————”李銘紳嘆了口氣，“梁局，您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

藍(lán)冠在一旁冷眼看著他。

梁輝澤說：“晚點我會再去給小張的父母道歉。她跟海噠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有本事讓那幫瘋子沖著我來，別迫害孩子......”

“呵。”藍(lán)冠冷笑一聲。“梁師兄，事情已經(jīng)成這樣了，你再說這種話有意思嗎？”

他說完，踱步到玻璃前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張旖旎。

梁輝澤轉(zhuǎn)頭看著他的眼圈紅了，“那總比我冷漠地在這里看著要好！你當(dāng)時明明就在現(xiàn)場，是你電話聯(lián)系的救護(hù)車，為什么還能出這種事？”他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藍(lán)冠攤手，“我怎么去救？我們中間還隔著至少八百米，我喊她她都沒聽見，只顧打電話————”

“你這么說，就是在怪她打電話？藍(lán)冠，我看在我們是師出同門的份上，我沒有計較你的責(zé)任，但是我還是要說，你不配做她的領(lǐng)導(dǎo)————”梁輝澤的尾音顫抖，聽起來怒不可遏。

藍(lán)冠走近，和他對視，“那要如何才配？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我，你就滿意了？”

“不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你說這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我不配做領(lǐng)導(dǎo)，是不是要替她死了才行？”藍(lán)冠說。

一旁的小藻忍不住插嘴：“藍(lán)局，我們張隊還沒死呢——————”在場的人，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藍(lán)冠瞪著梁輝澤，“你不要覺得就你偉大?！?

梁輝澤深吸一口氣平復(fù)情緒，“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偉大，也從來沒覺得自己做得有多好。我只是想把他們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一樣保護(hù)——————”

“做這一行本來就需要出生入死你說什么保護(hù)？要保護(hù)就回你的警校繼續(xù)當(dāng)老師————”藍(lán)冠毫不留情地懟道。梁輝澤的眼神別了過去，他顫抖地擺擺手，“我，我不想再跟你爭辯了，反正我現(xiàn)在休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什么好跟你說的。我走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著他走了，沒人跟藍(lán)冠說一句話，或者打一個招呼。

他知道自己引起了眾怒。想起了李行洲交代他的話：【你只有引起大家的反感，讓所有人遠(yuǎn)離你，你才能更好地去調(diào)查。梁輝澤到時候會覺得你沒有威脅，只是一個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自然也就不會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了。到時候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調(diào)查了。】現(xiàn)在他可是開始著手調(diào)查了。

“梁局，甭把那種人的話往心里去，我們都聽您的，大家還等著您再回來呢?！崩钽懠澃参康馈?

梁輝澤擺手，“我沒事，謝謝你小李。”

一旁有人搭腔，“我們早就受不了他了，梁局，我們都等著您呢。”

“謝謝你們......”

二蚊站在最后面，出神地想著張旖旎跟他的通話。

畢竟那通電話是打給自己的，而且他清楚地聽到，那邊張旖旎說海噠還活著。

還活著......

他上前想找梁輝澤回報一下情況，但是這種話他不敢亂說。

大家分手之后，他自己回到了局里，想找出張旖旎的電話。在她出事之前，她在跟誰聯(lián)系，這很關(guān)鍵。

“那部電話已經(jīng)被你們藍(lán)局拿走了。”看管物品的交警說。

“藍(lán)局......”

二蚊在心里犯嘀咕，他拿走了張旖旎的手機(jī)干嘛？

海噠開著車，扭頭看了一眼楚虞?！安畈欢嗟昧?，怎么還生氣呢？”

“死直男?！背萃嬷謾C(jī)罵。

海噠白了一眼，“你說什么呢？我要是彎的你愿意啊？”

“我無所謂，反正你都是跟我哥哥姐姐上床?！背莘畔率謾C(jī)，惡狠狠地說：“你欠梁朵姐姐的錢別忘了還！她雖然說以后都能聯(lián)系她，但是我不想這樣——————”

“......行行行?！焙}開去了加油站加油。

楚虞坐在車?yán)锊灰啦火埖卣f：“就是啊，我以后都不會幫你任何事了————我從現(xiàn)在開始長大了，我要做一個有原則的人，你這種死直男我不喜歡你了?！?

“是嗎......”海噠敷衍地回答她，接著付錢加油，順便去便利店買了一些東西。

回來的時候楚虞還在玩手機(jī)。

“你不要用任何社交軟件啊，容易被發(fā)現(xiàn)?！焙}提醒。楚虞不服氣地說：“我就是在上網(wǎng)查一下問題。”

“什么問題？”海噠問。

“怎么樣從大山里逃出去。”楚虞回答，海噠大笑。看她怎么逃走吧。

楚虞“哼”了一聲，“還有一個問題是怎么逃離死直男的魔抓?！?

“別生氣了，給你可樂?！焙}開著車遞了過去。楚虞撇過頭，“我不要——————我不喜歡可樂，我喜歡檸檬茶。”

海噠發(fā)現(xiàn)他們每個人格的喜好還都不一樣?！澳沭I不餓？”

“不用你管。”楚虞還在鬧脾氣?！昂}哥哥，我正式通知你，我現(xiàn)在不要你的任何幫助了，我長大了，已經(jīng)不是出了事往你懷里躲的年紀(jì)了——————”

「shr——————」

車子猛地剎車——————

前方的路中間被從旁邊的樹林中丟出來了一具尸體————

“啊——————”楚虞尖叫著抱住海噠。

“沒事沒事......”

海噠安撫地拍了兩下她的頭，“這個......”

這具尸體就躺在他的車前面。

上面的血液不像是已經(jīng)死亡很久了。

現(xiàn)在還是白天，竟然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海噠哥哥，海噠哥哥怎么辦————”剛才還說再也不需要海噠幫助的她，現(xiàn)在死死拽著他的袖子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