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殘疾人“更讓人同情，一路按照地址打聽過去，每個人熱心得不得了，看來世間還是好人多啊。一路走到譚憑岳父岳母家，這是一個比較老舊的居民區，雖然是白天，樓道的光線卻不怎么好，路燈照著樓道，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把快節奏的生活回歸到了愜意。敲響斑斑銹跡的鐵門，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打開里面的鐵門，隔著防盜門，疑惑的看著兩個年輕人。

蒼老的聲音里卻是中氣十足“你們敲錯門了吧？”

“婆婆，我們是譚心的朋友，您是她外婆吧，她現在在國外，說挺想你的，讓我們過來看看您跟外公，這么些年她也挺過意不去的。”來的路上，謝一宇特地囑托馮七七，先不要告訴老人家的真實身份，畢竟年紀大了，受不得驚嚇，于是才有了她的說辭。

明顯的看到老婆婆身體抖了一下，說話都有些結巴“我不認識什么譚心不譚心的，你們快走，省得我家老頭回家看見你們不高興。”雖然嘴上是在拒絕，可并沒有將門關上，更沒有同他們拉開距離，說明對于譚心她不僅認識，而且還很想關心。

“婆婆，你看這是譚心特地在國外給你捎來的禮物，讓我們務必交到您手上，她帶她還有爸爸媽媽向你跟外公表示歉疚，等她回國了，會親自來看您二老，婆婆，您不讓我們進去也行，這好歹是她的一片心意，你把這東西先收下吧，我們也好交差。”馮七七人是八卦了些，好在長相甜美看著人畜無害，對比田現而嘴巴沒把門，這也是帶她跟自己一道出外勤的原因。

“你們等等，我給我家老頭打個電話。”她的腿腳有些不太便利，移動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在電話里嘀咕了幾句，又快速的走了過來。“我家老頭說讓你們等一等，他一會兒就回來。”

隔著一道防盜門網，兩個小年輕跟老人家話了些家長，氣氛倒是很愉快。聽到上樓的腳步，老婆婆把那道網門打開，臉上露出少女才有的甜蜜“我家老頭回來了。”一個彎拐了過來，果然看見為數不多卻同樣白發的老頭，這就叫做白頭到老吧。

他停在拐角處伸出手“來拉我一把，累死了。”

馮七七先老婆婆一步，扶住了老頭，甜甜的笑將老頭的拒絕堵了回去，他遞給老伴一個眼神，多年的默契讓她知道他想說什么。

老婆婆讓出門口，讓扶著老頭的馮七七先進了屋“小伙子，你也快進去吧，屋里暖和一點，讓你們站這么久，實在過意不去。”

合上門，老頭招呼著兩人坐下，老婆婆從廚房忙了一會兒，帶了盤水果跟一壺茶，不是先給客人滿上，而是給三句話不離的老伴。

老頭喝了一口茶，眼神在謝一宇身上游轉。“我家老太婆沒什么文化，也不會識人，譚家都是些什么貨色，我老頭子還是知道的，我的眼睛雖然有白內障，但還不瞎。”

從看見老頭的第一眼，謝一宇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家伙。“老人家，我們確實是譚心的朋友，不過她最近出了點事，走不開，這些東西真的是她托我們帶來的，順便想向你了解點當年他爸爸媽媽之間的事，你要是不相信，我馬上給她打電話。”

老頭擺擺手，他的笑意味深長。

“這么多年對我們老兩口不聞不問，現在來說這些還有用嗎？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不勞他們有錢人的惦記，小日子過慣了，受不起恩惠。”

“爺爺，話是這樣講，可怎么說這也是譚心的一番心意，再說她爸爸也去世了，這世上能讓她牽掛的也只有你們二老，你們也是她最后的親人跟牽掛。”馮七七坐在老婆婆的身邊，握著那只蒼老的手，上面的老繭記錄著他們的生活。

看得出他們眼睛當中略過的一絲驚訝，兩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卻并沒有變化。

“沒爸沒媽的孩子是這個世上最痛苦的生活群體，表面上看著光鮮亮麗，內心深處卻格外孤獨，誰都希望有一個懷抱可以讓自己依靠，爺爺，奶奶，譚心又是個女孩子，或許你們不了解，可我們知道她有多缺安全感。”這應該也是謝一宇三十多年來的常態跟想法吧，一個男人不是不說，而是找不到說的出口。

兩個老人都沉默了，老婆婆側過頭抹掉眼中突然冒出的液體，聲音變得抖動“這一切能怪誰，還不是怪一心為錢為利的譚憑，要不是她，玉樓怎么會死，還死得不明不白，連同那個孩子。。。”

“老伴。”老頭不愿意她提起往事，那些塵封的記憶既然選擇死鎖，大半截已經入了黃土，再去回想，不過是徒添難受罷了。

“譚心真的還有個姐姐或妹妹？天啊，太好了，她還一直在說小時候總是記得有個女孩跟她一起玩，關系很親密，大多數時候還以為是她自己的幻想，原來不是，我一定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對了，婆婆，她叫什么啊，現在在哪里？”馮七七裝作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將一開始電話簿里的田現而的名字換成了譚心，忙著撥通這個人號碼。

老婆婆手速挺快的，立馬制止了她的動作“那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告訴她又能怎么樣。”

馮七七小小的失落落在他們眼里。

“譚心那孩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為什么是你們來的，她怎么沒來，要是這么些年她惦記著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她應該親自來。”老頭對兩人的戒備依舊沒有放下來。

謝一宇表現得很難為情，他特意將時間停留了很久，一句感嘆拉動了他們的心扉“她爸出事后，一直有惡勢力找上她，為了避難逃到了國外，她怕你們有危險特意讓我們來看看，她說，其實她媽媽并沒有死，而是帶著姐妹到了另外的城市，她一直在查線索，可是都沒查到，所以讓我們來問問您二老，她不想讓與世無爭的親人都卷進啦，至于剛才不是有意要隱瞞的，其中有諸多不方便講，還希望兩位老人家別介懷，晚輩也是情非得已。”為了證明他沒有說謊，把在案發現場找到的譚心物品特意帶了過來。

那是一個翡翠小掛件，之前安排謝一宇跟她認識的時候有看到過，本來以為不會派上用場，沒想到還真帶對了。

老頭緊張的接了過去，蒼老的手撫摸著小小的墜子。“這還是她跟她妹妹剛滿月的時候，我跟老伴去給她們一人定制了一個，上面還刻著她們的名字。”對于他們的話總算是有些相信。

“心心跟艾艾是雙胞胎，當年譚憑對玉樓也是真的好，因為他父母早亡的關系，還把我們老兩口接去同住，對我們跟親身父母沒兩樣。可是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譚憑告訴我說玉樓帶著艾艾失蹤了，動用了很多關系卻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本來是以失蹤定案，沒想到他上報檔案是病逝，他的行為我們不能接受，一來二去就搞得很僵，最后就搬了回來。也再也沒有見過譚憑跟心心，更別說玉樓跟艾艾了。”

喪氣倒是真心實意的從馮七七身上散發出來，這邊的線索斷了看來只能靠老陸頭那邊，謝一宇卻不這么認為。“爺爺，這個人是你女兒吧。”

從身份證上提取的照片放在他手上，之前的從容變得遲鈍。

“你見過她對不對，為什么你不告訴我們實情？你是在害怕什么？”

照片從他手上滑落下去，他閉著眼睛，把頭靠到椅子上“你們不是心心的朋友，是警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