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那時白月剛過完十六歲的花季,這也許就注定了她離雨季越來越近的緣由吧!
***
叮鈴鈴……
叮鈴鈴……
白家莊園大廳里的電話聲不停的響著。
晚上六點(diǎn),那是他們白家的飯點(diǎn),所以家規(guī)規(guī)定:上桌者不許擅自離桌和說話。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
至于,不許擅自離桌,那是前老爺子留下來的,說是為了一家人的和睦相處。
雖說,不許擅自離桌的規(guī)矩被父親打破了,但吃飯時不說話的規(guī)矩還是繼續(xù)延用。
秦媽走過來湊近母親耳邊說了幾句之后就走開了。
母親也起身跟了出去。
白月的眼神隨著母親走了出去,看到母親接起電話后,神情由平淡到嚴(yán)肅。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神情,記憶里她對這個神情已有10年之久!
若是平常,那是只對她才會露出的神情……
母親放下電話后,回來又繼續(xù)坐下,沒有說話。
白月忐忑的看了眼母親,終是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她正起身準(zhǔn)備離開餐桌時,母親抬了下眼,不悅地叫住了她,“待會兒來趟我書房。”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的看著母親,想再次確認(rèn),迎來的卻是大姐白蕓的鄙夷神情。
她只好悻悻離開,不敢再多說什么。
自她記事起,母親的書房就如一處禁地,不準(zhǔn)許任何人進(jìn)入,就連父親也不列外!每次父親最多也就只走到她書房的門口,然后母親都會選擇出來。
所以,母親的書房從不讓任何人進(jìn),這些已不是白家的什么秘密。
母親的書房與父親的書房位于樓層的兩端,父親的書房位于走廊的南端盡頭,而母親的書房位于父親的另一端————北的盡頭!
白月回到房間后,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她的房間離客廳竟然有那么遠(yuǎn),心里的不安也隨之而來。
面臨母親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她覺得害怕。
她重重地把自己甩在那張一米五的小床上,默默地自我安慰:“沒事兒,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三小姐,夫人讓你過去?!崩蠇屪忧胤既厍弥自碌姆块T。
“好……”她無奈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正準(zhǔn)備敲門時,袁虹抬眼看了一眼道:“進(jìn)來!”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飄入耳畔。
母親冰冷的語氣讓她覺得彼此只是“陌路人”!
白月慢慢走進(jìn)書房,還沒來的及打量這個“禁地”,就被母親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她所有思緒。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讓你來這里嗎?”袁虹雙緊眼盯著這個讓她很不待見的女兒!
十六年以來,她從未接受過這個女兒的存在,雖然最終在她的仁慈之下,存活于世!
但,并不代表能夠接受她的存在。
“不……不知道……”緊張而不安地答道。
袁虹猶豫了一下,沉重的開口道:“這里是你人生開始的地方!”
“是我人生開始的地方?”白月不解。
“沒錯,你就是在這間書房里出生的。”袁虹雙眼看向窗外。
“這里?”她不敢置信,不由又多看了幾眼這間精簡的書房。
心想:她是第一個進(jìn)這書房的人嗎?
“你學(xué)校給我報告了下你的近況!你有什么話要說的?”袁虹淡然的問道。
真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問題??!她默默地底下了頭,不敢去看母親的臉,又讓她失望了嗎?
“我……我……”她舉言又止的感到更加羞愧。
袁虹的神情又恢復(fù)以往,言語盡顯冷漠:“從小到大,你的生活起居都由你自己或別人料理,沒有得到過我的關(guān)懷,你有沒有恨過我?”這一點(diǎn)她從未否認(rèn)過,她沒有做到作為一個母親的責(zé)任。
聽到母親的話,白月不知該如何回答,有沒有恨過她?
她也不是很清楚,母親確實(shí)對她過于冷淡,以至于她曾還懷疑過家傭們的那些議論,是否真實(shí)?
恨?
不!她不恨母親。
真的,相比之下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么不能討得母親的歡心。
她不恨母親,在她心里對母親更多的是渴望。
渴望母親能有朝一日對她,能像對大姐和二哥一樣好!
或許不需要母親的一視同仁,只要她的眼神能夠在她身上多停留一點(diǎn)就足夠了。
“沒有……不恨……”白月吐出這幾個字時,卻顯得非常吃力。
難道不是嗎?可為什么說出來會那么艱難!
袁虹將目光移開,聽見白月的回答,不知為何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不少。
原來自己并不希望她恨,無論怎樣,她是無辜的,這么多年來對她的不安和憎恨,她居然有如釋重?fù)?dān)的感覺,她不恨嗎?
她是不是應(yīng)該感到慶幸!可為什么得來更多的是愧疚?
想到這里,袁虹雙眼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看向白月,她不想讓自己的脆弱讓人看見,尤其是眼前之人,這是她的罪惡之果!
所以,她不能讓脆弱在罪惡面前認(rèn)輸,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