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的冰川在魔氣中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千年不化的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化作黑色的霧氣融入裂縫。凈塵懸浮在半空,創(chuàng)世蓮臺在身后緩緩旋轉,金色的佛光與黑色的魔氣交織成螺旋狀的光帶,將方圓十里的魔氣隔絕在外。他能清晰地看到裂縫另一端的景象——那是一片由骸骨堆砌而成的平原,暗紅色的天空下,無數(shù)扭曲的魔影在嘶吼,而在平原的盡頭,一座由顱骨搭建的王座上,端坐著一個籠罩在黑霧中的身影。
“終于見面了,我的‘另一半’。”黑霧中傳來魔主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根鋼針在刮擦耳膜,“千年前你沒能徹底封印我,今日憑這半吊子的創(chuàng)世蓮臺,就想逆天改命?”
凈塵沒有回應,只是將佛骨舍利按在眉心。舍利散發(fā)出的金光穿透他的識海,與創(chuàng)世蓮臺產(chǎn)生共鳴。剎那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誅仙臺上普渡慈航染血的袈裟、被魔氣侵蝕的九品蓮臺、魔主從裂縫中伸出的骨爪、以及最后時刻,普渡慈航將佛骨融入蓮臺時決絕的眼神。
“原來你一直都在。”凈塵喃喃自語,他終于明白,普渡慈航從未真正消散,他的殘魂一直封印在蓮臺之中,等待著一個能同時駕馭佛魔之力的傳人。
“凈塵大師!”李玄策的呼喊將他拉回現(xiàn)實。只見裂縫中突然伸出數(shù)百根藤蔓般的觸須,每根觸須上都長著倒刺,朝著龍族戰(zhàn)士們抽去。已有三名金龍戰(zhàn)士被觸須纏住,鱗片在魔氣侵蝕下迅速剝落,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敖烈化作百丈金龍,龍息如瀑布般灑下,暫時逼退了觸須。他對著凈塵大喊:“魔主在消耗我們的力量!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被拖垮!”
凈塵深吸一口氣,創(chuàng)世蓮臺突然加速旋轉,金色光帶如利刃般飛出,斬斷了近百根觸須。觸須落地后化作黑色的黏液,在雪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深坑。“李王爺,麻煩你帶人護住裂縫兩側的符文柱!那些是維持通道穩(wěn)定的關鍵,絕不能被破壞!”
李玄策立刻會意,銀槍一指西側的冰崖:“跟我來!”他帶領二十名親兵沖向冰崖,那里矗立著三根刻滿符文的石柱,此刻正被數(shù)十只魔狼圍攻。親兵們結成槍陣,槍尖上的龍氣不斷炸開,將魔狼逼得連連后退,但魔狼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很快又重新圍了上來。
“鎮(zhèn)北槍法·破陣!”李玄策一聲怒吼,銀槍在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槍尖點出七朵槍花,精準地刺入七只魔狼的眉心。魔狼哀嚎著倒下,化作黑煙消散,但他自己也被一只魔狼的利爪掃中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了銀甲。
“王爺!”親兵們想要回援,卻被更多的魔狼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李玄策單膝跪地,捂著傷口劇烈喘息。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裂縫上方射下,落在李玄策身上。金光中蘊含著柔和的治愈之力,他肩頭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抬頭一看,只見凈塵正雙手結印,創(chuàng)世蓮臺的光芒籠罩著整個戰(zhàn)場,不僅能攻擊魔怪,還能為同伴療傷。
“多謝大師!”李玄策重燃斗志,銀槍一挑,將最后一只魔狼釘在冰崖上。
而在裂縫東側,敖烈正帶領龍族戰(zhàn)士與一頭九頭魔蛇激戰(zhàn)。魔蛇的每個頭顱都能噴出不同的毒液,已有兩名龍族戰(zhàn)士被毒液濺到,身體正在融化。敖烈怒吼著用龍爪撕開魔蛇的一個頭顱,但很快又有一個新的頭顱從傷口中長出。
“這怪物殺不死!”敖烈焦急地大喊,他的鱗片已有多處脫落,露出下面滲血的傷口。
凈塵見狀,將創(chuàng)世蓮臺的光芒集中在魔蛇身上。金光如鎖鏈般纏繞住魔蛇,讓它動彈不得。“敖烈首領,攻擊它的腹部!那里是魔氣匯聚點!”
敖烈立刻會意,巨大的龍爪帶著破空之聲,狠狠抓向魔蛇的腹部。“噗”的一聲,龍爪撕開了魔蛇的肚皮,一股黑色的粘稠液體噴涌而出。魔蛇發(fā)出凄厲的慘叫,九個頭顱同時炸開,最終化作黑煙消散。
就在眾人以為暫時穩(wěn)住局勢時,裂縫突然劇烈震動,黑霧中的身影緩緩站起。王座在他起身的瞬間崩解,化作無數(shù)骨粉融入他的體內。魔主的輪廓漸漸清晰——他有著人類的外形,皮膚是暗紫色的,背后長著六對蝙蝠翅膀,手中握著一柄由脊椎骨打造的長劍,劍身上還在滴落著暗紅色的液體。
“玩夠了嗎?”魔主的聲音帶著嘲諷,“千年前普渡慈航用佛骨封印我,今日我便用你的佛骨,來獻祭這三界!”他揮劍斬下,一道暗紅色的劍氣撕裂空間,朝著凈塵劈來。
劍氣所過之處,創(chuàng)世蓮臺的光帶竟如紙片般破碎。凈塵瞳孔驟縮,連忙將佛魔雙力全部注入蓮臺。蓮臺瞬間擴大十倍,金色與黑色的光芒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勉強擋住了劍氣。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他倒飛出去,撞在冰崖上噴出一口鮮血。
“大師!”李玄策和敖烈同時驚呼,想要上前支援,卻被突然涌出的魔潮攔住。
魔主一步步走出裂縫,每一步落下,雪地上都會冒出無數(shù)只骨手,仿佛有無數(shù)冤魂要從地下爬出來。“你以為凈化了蓮臺就能贏嗎?太天真了。創(chuàng)世與毀滅本就是一體兩面,沒有我,你所謂的‘創(chuàng)世’不過是自欺欺人!”
凈塵擦掉嘴角的血跡,眼神卻愈發(fā)堅定:“我與你不同。你追求的是毀滅后的混沌,而我要的是秩序中的生機。”他指著那些浴血奮戰(zhàn)的龍族戰(zhàn)士和親兵,“你看,這些為守護而戰(zhàn)的生命,才是三界真正的根基。”
“根基?”魔主狂笑,“在我眼中,他們與螻蟻無異!”他突然伸手一指李玄策,“就從他開始吧。我記得你很在乎這個凡人,對吧?”一道魔氣如毒蛇般射出,繞過龍族戰(zhàn)士的攔截,朝著李玄策的后心飛去。
“小心!”凈塵想也沒想,縱身擋在李玄策身前。魔氣擊中他的后背,瞬間炸開一個血洞,黑色的紋路以傷口為中心迅速蔓延。
“大師!”李玄策目眥欲裂,銀槍帶著龍氣朝著魔主擲去。但槍尖在距離魔主三尺處便被無形的魔氣擋住,寸寸斷裂。
凈塵感覺體內的佛魔雙力正在被魔氣吞噬,意識開始模糊。他仿佛又看到了山村中的那個夜晚,那個被妖怪追殺的小女孩拉著他的衣角喊“大師救命”;看到了李玄策在城頭對他說“京城安危就靠你了”;看到了敖烈將龍魂珠交給時信任的眼神……
“我不能倒下。”凈塵咬碎舌尖,劇痛讓他恢復了一絲清明。他猛地撕開僧袍,露出胸口的創(chuàng)世蓮臺印記。印記正在閃爍,仿佛在呼應他的決心。
“以我殘軀,為三界藩籬;以我佛心,化世間魔障!”凈塵仰天長嘯,體內的佛魔雙力突然逆向運轉,在丹田處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黑洞。黑洞產(chǎn)生的巨大吸力,竟開始吞噬周圍的魔氣。
魔主臉色大變:“你瘋了!這樣做你會形神俱滅的!”
“或許吧。”凈塵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但他的笑容卻無比燦爛,“但至少,能讓他們看到明天的太陽。”他看向李玄策和敖烈,“照顧好他們。”
李玄策和敖烈眼中含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凈塵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創(chuàng)世蓮臺之中。蓮臺突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與黑色的光帶不再分離,而是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將魔主和整個裂縫都籠罩其中。
“不——!”魔主發(fā)出絕望的嘶吼,他的身體在光柱中寸寸碎裂,那些被他吞噬的冤魂從他體內掙脫,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裂縫在光柱的作用下開始收縮,邊緣不斷迸發(fā)出空間破碎的火花。
當裂縫徹底閉合的那一刻,創(chuàng)世蓮臺化作漫天光雨,灑落在昆侖墟的每一個角落。被魔氣污染的土地重新長出青草,融化的冰川凝結成藍色的水晶,那些犧牲的龍族戰(zhàn)士和親兵,他們的兵器上都開出了金色的蓮花。
李玄策捧著一朵落在手中的蓮花,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敖烈走到他身邊,巨大的龍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有消失。你看。”
李玄策順著敖烈的目光望去,只見昆侖墟的天空中,出現(xiàn)了一道七彩的虹橋,虹橋的盡頭,一個穿著粗布僧袍的身影正朝著他們揮手微笑,隨后漸漸消散在陽光中。
三個月后,皇城。
李玄策站在重建后的城樓上,手中把玩著一枚金色的蓮子——那是創(chuàng)世蓮臺最后留下的東西。經(jīng)過三個月的清剿,魔界余孽已被徹底肅清,秦檜黨羽盡數(shù)伏法,新的政令正在推行,百姓們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王爺,西域傳來消息,說昆侖墟出現(xiàn)了一種能凈化魔氣的蓮花,當?shù)厝硕冀兴畠魤m蓮’。”趙虎遞上一份奏報,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李玄策接過奏報,上面還附著一幅畫,畫中昆侖墟的雪地上,金色的蓮花正在盛開,一個模糊的僧人身影正在蓮花叢中打坐。他微微一笑,將奏報折好放入懷中:“知道了。傳令下去,免除西域三年賦稅,讓百姓們好好休養(yǎng)。”
“是!”趙虎領命而去。
李玄策望向西方,陽光灑在他的銀甲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他知道,凈塵從未離開,他只是化作了守護這片土地的光,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
而在昆侖墟深處,一朵金色的蓮花正在悄然綻放,花瓣上,一滴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仿佛蘊藏著整個三界的生機與希望。這或許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個屬于守護與傳承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