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江處理完羅登的事，匆匆洗漱完趕到廚房時。粥已經煮好了，北姨正在和面。

適江連忙上前，跟北姨道歉了一聲，接收了做饅頭的工作。

奧深的早餐通常都是白粥陪咸菜，只有遇上節日或是喜事才會配上饅頭。

在適江學會做饅頭之后，這項工作就一直由她負責。這次由于處理《夢典》的事情耽擱了，希望能趕在孩子們上學前做好才好。

孤兒院里適江最大，十六歲了；接下來就是介山，十三歲；然后就是樂緣十二歲；新禾九歲；希惟八歲；士恩八歲；元溪七歲；元朗七歲；羅登六歲。

適齡這九人里，除了適江和羅登，其他七人都需要趕早讀。

適江加快了揉面的頻率，差不多之后就蓋上濕布開始醒面。

北姨已經到餐桌旁落座，正在慢慢地揉著自己的老腰骨。

北姨年紀已經很大了，應該有七十歲了。退休后才來的孤兒院，據說家里面對她很不好。適江也不知道真假，她從來沒有見過北姨的家人，也沒見過北姨離開過孤兒院。

奧深還有兩位看護，芳姨和秋姨。

芳姨也有五十多六十歲了，不過身體還很硬朗。據說和院長是同一個村的，丈夫外出打工后就沒再回去。她孤家一人在家，半夜老是有人來敲她家門，多是一些流氓寡漢。

她在家呆的不舒服，便也尋了出來。初時只是暫住在孤兒院，后來就留下來了。不過每年七月她都會離開一段時間，繼續尋她丈夫去了。

秋姨要更年輕一些，四十多歲，但是卻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活計，腦子不好使。

這次倒不是據說，適江清楚地記得，她八歲那一年冬天。

秋姨一身破爛酸臭，拉這個臟兮兮的大塑料袋停在了門口，看著在玩耍的孩子們傻笑，怎么趕也趕不走，只能請了進來。

奧深還有一個保安，逵叔，四十歲的大叔，右腳有些不方便。脾氣很臭，老是擺著一張臭臉。不過跟院長關系不錯，據說他喜歡院長。

他白天通常在睡覺，到了傍晚才起來，吃了晚飯就坐在進門處的保安室里，抽著煙看報紙，到了早上，吃了早餐就回去睡覺。

院長五十多歲了，臉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皺紋，不過還是很好看。用書里的話說，就是那種知性的美。

不過院長經常在外面奔波，據說是為了幫奧深拉資助，最近已經很少能見到她了。不過七月份，芳姨請假的時候，院長倒是不會出遠門，會留下來幫忙。

適江一直認為院長就是人們口中那種，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的女人。院長人也長得漂亮，怎么就沒有丈夫呢？

奧深里的職工，不論年齡大小，女的叫姨，男的叫叔。這是院長下的規矩，她也有姨字輩的稱呼，云姨。不過大家還是習慣叫她院長。

隨著時間流逝，餐廳開始熱鬧起來。孩子們陸陸續續就坐，一邊玩鬧一邊等著早餐。

煮粥的是一個不銹鋼的大桶，五十公分高，四十公分寬，兩個耳。

介山和樂緣一人一邊將桶抬到餐桌旁，新禾早已拿著勺子和碗在等著了。希惟會將新禾盛好的粥逐一送到食客面前。

士恩和元溪則負責去叫院長，保安，秋姨和芳姨過來吃飯。

此時的元朗倒是沒什么事做，因為剛才他已經洗過碗了，現在只要坐著，同時防止步凝和允星這兩個家伙把粥打翻就好了。

要說真·無所事事的大概就是圍著適江轉的羅登了。

羅登也不說話，就只是單純地圍著適江團團轉，時不時還看著適江的左肩膀傻笑，招手。

他可記得剛才大姐大指著那里問他看到什么沒有，他后來才想明白，定時那仙人就在那里，所以大姐大才會這般問他。

看來仙人是真的生他的氣了，連見都不讓他見。

羅登聽怪大叔說過，仙人能夠御劍而行，本領大得很。要是他討厭自己，不把那些本領傳給自己，那就虧大了。

所以他就在那邊自作多情地討好著一位不存在的仙人。

適江知道羅登心中的小九九，也不管他。掀開蒸籠蓋，一手拿著碟子，一手拿著夾子，開始出籠饅頭。

羅登的目光也慢慢轉移到了那白花花的饅頭上，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饅頭了吧。

想到這里，他也不在逗留了。唰啦啦地洗完手，就跑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又等了一回，院長等人也已經到齊。饅頭也涼得差不多，既不會燙嘴又保證了足夠的柔軟。

適江拿著碟子先將院長這邊的分完，又拿起另一碟到桌子的另一端分發。

奧深第一次蒸饅頭時，沒有經驗，倒不是饅頭多不好吃，而是饅頭直接就端上了桌。小孩子們都哄搶一氣，不少小孩的粥都打翻到了衣服上。之后，饅頭就不上桌了，直接分發。

小步凝看著自己手上明顯比別人小兩號的饅頭，“咦哈哈~”的大笑，為自己能擁有特殊待遇而高興。

羅登那邊最后拿到手，才想著大咬一口，就被院長兩聲咳嗽止住。

羅登知道那是院長在提醒他，叫人吃飯。他也記不清是那次犯錯，被院長逮住，讓他每次吃飯前要先喊大家吃飯。

羅登放下饅頭，稍微瞄了瞄院長的方向，果然在盯著他。

“院長喝粥，北姨，芳姨，秋姨，逵叔喝粥，大姐大喝粥，大家喝粥?！闭f完舉高自己的饅頭，大聲說道：“羅登，吃饅頭！”

院長無奈地搖頭，本以為能讓這家伙學些規矩，沒想到還是一樣，沒個定形。

那邊的步凝卻覺得有趣，也舉著饅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小步凝，吃饅頭！”

說完就要學著羅登，整個饅頭往嘴里塞。

元朗可不敢讓她亂來，連忙攔下她，把饅頭掰小份，一點點喂她。

還沒走遠的適江又折返回到羅登這，給了他一個爆腦勺。

適江的告別儀式昨晚就舉行過了，離別的傷感都已留在了昨夜，早上有的是吃饅頭的高興。

小孩子不懂事；已經上學的懵懵懂懂，但是知道院長那樣安排定然是為了大姐大好的；大人們神色如常。

介山他們吃完早飯，給了適江一個擁抱做臨別禮物，便背著書包匆匆上學了。

時間總是這樣，毫無情感地推著人們往前走。

適江吃的很慢，想著吃到最后，好收拾碗筷。

院長催促著她快一些，她剛好要到惠城，可以順路載她過去。

適江最終還是沒能收拾到那桌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