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
灰蒙蒙的天空上,完全看不到太陽,白色的大地散發著冷冷的光。
腳下隨處散落著瑩瑩白骨,遠方大地上,更是橫臥著如山岳一樣伸向遠方,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巨大骸骨。
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上萬個如鬼魅一樣的人影,我是死了,靈魂沒有消散,變成有意識的鬼魅了嗎?
羅平發現自己的記憶沒有丟失,身體跟身邊的那些人影一樣,是由有些發虛的黑霧類的物質組成。
“嘖嘖!看看你們這些連螻蟻都不如的人,你們想不想變強?”
隆隆的蒼老而威嚴的話語聲,如打雷一般傳進每個黑色人影的耳中。
那聲音帶著天威,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強大的壓迫感,不得不低下頭顱。
“想不想變強?”
“想不想變強?”
“想不想變強?”
......
重復的喝問,一遍遍自天空傳來。
“我要變強!”
“我要變強!”
“我要變強!”
......
羅平一遍一遍地吶喊回應。
只是羅平每回應一次,傳到他耳內的聲音就比上一次更大,后背和脖頸上的威壓也越重。
實際上,到后來羅平已經聽不到什么聲音了,他只是感覺到一根根利刺從雙耳刺入腦中,后背和脖頸上有如千斤重擔壓下。
“?。∥沂懿涣肆?!”
“我不要變強,不要了!”
“我是懦夫,我是懦夫,饒了我吧!”
......
雖然一開始,大家都是不約而同斗志昂揚地高喊著我要變強之類的誓言,但是到后來,陸續有很多黑色人影徹底崩潰了。
隨著這些黑色人影內心崩潰并高喊求饒,他們模糊的黑霧樣的軀體也隨之消散,化為一縷縷黑煙,鉆入其它還在堅持著的黑影體內。
雖然腿上沒有威壓,但來自脖頸和后背的壓迫,讓絕大多數還在堅持的黑影們不自覺地或跪或坐了下來。
羅平的頭低得已經快要接觸地面,雖然腰彎得快要和腿對折,但他雙拳緊攥膝蓋卻并沒有彎曲一點,那雙腿還是筆直地佇立著,在剩下的黑影中顯得很獨特。
雖然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但羅平還是在心里本能地機械地吶喊著我要變強這四個字,他感覺自己的七竅不停向外噴著血,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
其實羅平現在的身體形態根本沒有血可噴,噴出的只是黑色的煙氣。
這就好像身體是一個人形水壺,里面裝滿了黑水,黑水被那強大的喝問聲所攜帶的能量給燒開了,黑色的水汽正從身體的七竅向外噴出。
就在羅平準備倒下,以為自己終于走向死亡的最后一刻,整個世界一下子安靜起來,身上的壓力也驟然消失。
“少爺,少爺,你怎么了?”
羅平緩緩睜開眼睛,原來他并沒有身處黑暗,羸弱的燈光下一個頰上有著些許雀斑的清秀臉龐關切地靠近。
“沒事,只是被夢魘到了。”
羅平的噩夢還沒有停止,屠殺部落的是后半段,剛才夢到的是服完靈草種子后的前半段。
“睡吧?!?
剛剛的夢境讓羅平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他勉強伸出胳膊將青禾樓入懷里,然后又閉上了眼睛,也只有這個自小就被母親買來陪著自己的丫鬟,才能讓他感覺到些許家的溫度和一絲踏實的感覺。
青禾比羅平大些,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
羅平打從十歲起就已不再讓青禾抱著睡覺,似忽然間長大了,而且開始頻繁地出入野外,有時甚至一兩個月也不回部落一趟。
但就在剛才,在青禾的眼里,羅平還是一個被夢境魘到,需要安慰的孩子。
可現在被羅平摟入懷里,臉貼著那結實有力的胸膛,想起他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青禾的臉竟然悄悄的紅了。
在都過得不容易的情況下,互相依靠總能得到更大的安慰,二人很快相繼入睡。
青禾睡得香,很踏實,羅平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夢境還在繼續。
只不過這回在夢境里,羅平并不是主角,而是作為了一個旁觀者,旁觀著一把黑煞魔刀和一柄青玉如意的翻天覆地的戰斗。
也不知斗了多少時間,最終連天地都被破壞殆盡化為一片混沌,青光和黑影也淹沒在了那混沌之中。
羅平已轉醒,丫鬟青禾不在身邊,陽光從獸皮帳的縫隙射入,天色已是大亮了。
羅平不自覺地拿起他那把比砍柴刀強不了多少的樸刀,就在帳內空地上揮舞起來。
羅平從小跟他那些羅姓兄弟們打,看過狩獵隊獵殺兇獸,觀摩過部落里的強大戰士之間的約戰,還見識過部落長老的成名絕技。
可這些在羅平頭腦中還在殘留回放的戰斗面前簡直是弱爆了,其實他連那些招式的萬分之一都看不清,但哪怕是他看清的那最簡單的部分,也似裹挾著天地本源的力量,讓他感覺瞬間就經歷了生死一般。
“哈哈哈!”
基礎刀法大成了,這可是部落長老們才能達到的境界,雖然我現在剛剛步入人境二重,但憑著大成境界的基礎刀法就可以力戰人境二重中期,再碰到那個羅袁就不用怕了。
一夢修煉境界晉級,又一夢基礎刀法大成,這不是噩夢啊,簡直是好夢,香夢,甜夢。
羅平趕緊扔了樸刀,回到獸皮塌處躺下,一心就想著快快再睡著,然后繼續做夢。
有些東西當你不想要時不停地在你面前晃悠著騷擾著你,可當你真想要時卻發現已經沒有了,羅平翻來覆去地折騰半天也還是睡不著,頭腦中一片清明,不再有夢境片段回放。
即使努力刻意地回想,但他連那黒煞魔刀和青玉如意的樣子都回憶不起來了,更不要說戰斗場面和招式了,還好基礎刀法大成境的感悟還在,這讓羅平欣慰不少。
有嚶嚶聲自帳外傳來,羅平皺眉而出,只見青禾抱著兩個白橡果站在帳外一臉委屈地哭泣。
待問清楚緣由,羅平拿起那兩個白橡果放在石臺上,一拳一個將它們砸得粉碎。
“熬點橡果粥吧,給我留點晚上回來喝,我們得記住這個味道。”留下這句話后,羅平轉身離開。
白橡果可以果腹充饑但又硬又苦澀,部落族人沒有足夠獵物時才會不得已食之。
丫鬟青禾驚嘆于自家少爺的拳頭真是夠硬的同時,有些想不明白少爺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更是擔心少爺此去會不會惹麻煩,一邊嘆氣一邊熬粥去了。